母亲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大声尖叫挣扎着,就好像是当时的场景在她面前又重演了一遍一样。
外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动静,于是立马冲了进来。
等护工和医生已经将母亲重新按回了病床上,朝她身上打了镇定剂以后,我依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着床上的人彻底安静下来,叶晓语上前拽了拽我的胳膊,我才像是终于醒过来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汗淋淋的,就像是刚刚洗了澡一样。
“添铭,你还好吧?”
我转头就对上了叶晓语十分关切的眼神。
我刚要开口回答,刚有了动作,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晕倒过去。
也许是因为母亲刚刚的讲述刺激到了我,我整个人陷入到了童年的回忆当中。
那一天我刚刚放学回家,正在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的时候,大门突然被猛的踹开了。
伴随着灰尘,父亲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
我心里不受控制的蔓延出了恐怖的情绪,可是长久以来的暴力让我不敢反抗,甚至迈不开腿。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不顾任何情况,拳脚相加打在我身上的时候,父亲竟然十分温柔的坐在了我的身旁。
可是从他嘴中呼出来的酒臭气,让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小,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整个人浑身汗毛倒立,但到底还是奢求于父亲的关怀。
就在我精神慢慢放松下来的时候,她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就这样从座位上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滑出去了好远的距离。
“你这个贱种!你说!你是不是你妈和野男人生的?”
我整个人的大脑都眩晕着,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根本从地上爬不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父亲又重新上前,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头发。
他强迫我仰起头看着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他看向我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类似于亲情一类的感情。
“看你这张脸,真嫩,怎么一点都和我不像呢?”
他说着话,视线就落在了屋里面烧的正浓的火堆上。
尽管那个时候的我还小,但我却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可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母亲突然出现了。
看到屋里面的场景,母亲似乎也没想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脸上也涌现出了害怕,她眼里有着浓烈的退却之意,却依旧义无反顾的上前来把我护在了身后。
于是,屋里面依旧上演了和平常一样的殴打。
期间外面依旧有热心的邻居想要来阻拦,可是却没有敲开门。
不知道身上的疼痛持续了多久,等父亲打累了离开以后,母亲才十分虚弱的把我扶了起来。
“添铭乖,给妈妈一点时间,一定会把你带离开这里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梦里的场景一转,依旧是某一次被父亲施暴。
我从围观的人中看到了继父的身影。
我恍然,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计划着要逃跑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从心里面浮现出来,梦见又到了另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可是心里面却告诉我,这就是五年前某件事情发生的场景。
和母亲描述的一样,父亲脸上是狰狞的笑,满地鲜血,墙角处放着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就在我仔细去看那尸体的脸的时候,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是继父。
梦境到这里才结束,我忍不住大口呼吸着从噩梦中挣脱了出来。
“添铭!”
我坐起身来,等呼吸喘匀以后,我才注意到叶晓语一直都陪在我的病床旁边。
她十分担忧的看着我手里拿着纸巾,不断的为我擦去额头的冷汗。
“你刚刚突然晕倒,真是吓死我了。”
“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她絮絮叨叨,声音里面满是关切。
明明刚从费尽精力的噩梦中醒了过来,我却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回想五年之前我每一次从医院中醒来的场景。
每一次,我都止不住的在心里面期盼睁开眼之后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晓语。
可是每一次都令人感到失望。
直到我后来渐渐不再期望,直到我现在彻底想要给我们之间划清界限。
偏偏在这个时候,叶晓语衣不解带的陪在了我的病床旁边。
见我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叶晓语突然急了,她起身就要出去叫医生,被我一把给拉住了。
“我没事。”
因为发了一宿的汗,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我就是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在我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事情以后,叶晓语才半信半疑的重新坐了回去。
“我的病真的已经治好了,我想,刚刚昏迷的时候,医生已经给我做过检查了。”
“如果真的还有什么问题一定会被发现的。”
果然我说了这句话之后,她才终于彻底放心了下来。
“我只是担心,毕竟五年前你……”
她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却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我真的没事了,这五年身体也养回来了一些,没有那么脆弱。”
我们两个说到这里的时候,葛倪倪突然敲响了病房的门。
“请问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我们两个一起朝着门口方向望去。
在看到我们两个都看到她了以后,葛倪倪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
“太担心了,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就是这段时间以来精神太过于紧张,加上刚才突然回想到了过往刺激的内容,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她是和医生那边反复确认了情况以后才过来的,所以到的晚了。
“不过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叶晓语立马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我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脑袋,长长叹息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囚禁我母亲的人就是我父亲。”
“还有,王明恐怕已经……”
虽然后面的话母亲没有十分清晰的表达出来,但是满地鲜血,情况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