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姩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背脊,回抱住他。
窗外飘来白玉兰的香气,和碘伏的苦涩缠在一起。
男人后颈的发梢滴下水,落在她手腕内侧,比初夏夜雨还要烫。
……
办公室内。
盛怀安放下钢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的雨把政务大楼浇得模糊不清,红木办公桌上堆着待签字的文件,钢笔尖在情况属实四个字上洇开一团墨渍。
“盛书记,加急件。”
楚瀚推门的瞬间,走廊的穿堂风卷着雨腥味扑进来。
他快步绕过满地文件箱,轻巧地将牛皮纸袋放在镇纸旁。
档案袋封口的司法鉴定钢印泛着冷光,两张薄纸滑出时带着微凉的气息,京城市司法鉴定中心的公章在泛黄的纸页上连成血色印章。
“经DNA比对,排除安鹤青与安姩之间存在生物学父女关系......”这行铅字下还划着刺目的红线。
盛怀安墨色瞳眸骤然一缩,肃杀之气从寒凉眸底隐隐渗出。
墙壁上的挂钟整点报时,惊起窗外枝头上的乌鸦,翅膀拍打声里混进楚瀚压低的声音:“程副厅今早亲自送来的。”
“楚瀚。”盛怀安侧目看着墙上的廉政标语,“联系省厅宣传处的王处长,明天的媒体通气会让他提前两小时。”
档案袋被锁进保险柜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安姩的短信发了进来。
下午没课,我在学校练会儿网球。
见字如面,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男人冷肃的眉眼不自觉放柔。
好,晚点去接你。
烟灰缸里腾起的青雾模糊了男人脸上的神情,“楚瀚,去趟安家。”
窗外的雨滴逐渐变小,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探着半张脸。
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的鉴定报告复印件,在穿过百叶窗的光柱里缓缓沉降。
雨歇云未散,红旗国礼在青灰色的天光中泛着冷光。
梧桐叶擦过墨玉黑车漆时,一只红底皮鞋从后座车门迈步而下,步伐稳健走进安家大门。
“砰——”郁简英看见门口走进的身影,茶杯从手中滑落。
反应过来后,立刻慌乱起身,顾不得茶水的滚烫,蹲下去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怎么了?”安鹤青闻声从书房出来。
看见端坐在厅座椅上的男人,浑浊不堪的瞳孔骤然一缩。
“盛书记,您怎么来了。”他快步走下楼梯。
盛怀安的手指在右侧扶手上敲出规律的声响,几缕微弱的阳光斜斜扫在玻璃上,把厅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安厅长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
盛怀安眸光冷冽,手边的档案袋在桌面滑出半寸,露出检测报告四个铅字。
安鹤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去拿茶杯,景德镇青瓷盖碗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还请盛书记明示。”
“动用手中权力,施压司法部门,干扰正常司法程序,威逼利诱法官,篡改案件卷宗,使冷凌烨屡次逃脱法律制裁,让受害投诉无门,正义难以伸张。”
“安厅长,你可真是好大的权力啊。”
盛怀安猛然倾身,白色衬衫在暖光下泛着冷调的光,他的食指按在档案袋某处,牛皮纸立刻显出油墨的轮廓。
老式挂钟的钟摆突然卡住,安鹤青的手悬在茶杯上方,一滴茶水沿着虎口的皱纹蜿蜒而下。
“被关在临安医院的安院士,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盛怀安从档案纸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