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年刚生产完,一想到要和楚司寒分开,心中自是极为不舍,而且她心里也清楚,楚司寒要做的是很危险的事。他此次去,很有可能不会活着回来。
可楚家其他人还过着食不果腹,刀口悬颈的日子,她没办法拉着楚司寒不让他去。
而且她也很了解楚司寒,他不会对楚家其他人袖手旁观,那是他的家人,他的血亲,他不可能置之不理,纵然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闯。
姜如年忍下心中的不舍,在对上楚司寒的目光时,微微一笑,“小星星很乖,吃饱了睡,睡好了吃,我和他待在这里很安全,你放心便是,想做什么就去做。”
“阿年……”楚司寒的喉间被噎住一般,心中的愧疚泛滥成灾,她才经历了生死关头,怎么不会想让自己的丈夫陪在身边呢?
姜如年忍下眼泪,故作平静的说,“相比娘和嫂子他们的处境,我现在已经很好了。你早日查清西关的事,楚家能早点脱离苦海,我们也能早些团聚。”
楚司寒垂眸,双拳在身侧紧握,沉沉的应下一声,“好!”
陆长漓砸吧了一下嘴,没去看姜如年和楚司寒之间依依不舍的情愫,目光落在了吃饱睡着的小星星身上。
‘小表弟,你不要怪表姐哦,这是楚家自己的劫数,你表姐也无能为力,只能让你爹再探西关了。’
小星星似乎感应到她说的话,扭了扭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伸着小胳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哦,小表弟说没事。
挺好,将来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陆长漓没在逗留,她得留点时间让楚司寒和姜如年好好说说话,小夫妻刚团聚就别离,挺残忍的。
她刚走出院子,楚司寒就跟了出来,“长漓。”
她驻足,楚司寒便追了上来,站在了她面前,“七舅舅,有事?”
楚司寒语气诚恳的道,“方才只顾着说话,都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陆长漓微微一笑,“没关系,都是亲人,不必说这些。”
“长漓。”
楚司寒看着她,却没能说出别的话来。
陆长漓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楚司寒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心里的话宣之于口,“如若此次我去西关没能查出什么,你…你就与楚家彻底割席,别再被我们拖累了。”
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潇洒自在的活,没必要为他们忙忙碌碌,陷入危险之中。
“七舅舅,如若你们今日富贵加身,荣宠至极,也要与我撇清关系吗?”
“自是不会。”
楚司寒急急的说道,“就算我们不知道真相,但也会将你和那个女人区分开来,必要时刻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话,陆长漓信,所以她牵绊的因果,她愿意去帮忙解决。
她朝着楚司寒展颜一笑,“七舅舅,你来日若是翻身,多记得我的好便是了。”
楚司寒看着她,一脸郑重的说,“你是楚家的人,楚家上下都不会忘了你。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做家人,弥补从前错过的时光。”
不知为何,一句话,竟然让陆长漓鼻尖发酸,眼眶也有些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她错愕的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一股很陌生的感觉涌了进去,暖暖的,还怪舒服的。
楚司寒没有逗留,也没有在进屋,而是踩着月色离开了。
他得去西关,刻不容缓。
……
忙完这一切,陆长漓回了大牢,此时齐王和赵培一眼不错的看着萧云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会错过他不正常的神色。
赵培见她来了,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万幸,在他看护的时间内,佞王殿下没有出任何差错,不然他真是没脸见师父。
“师父……”
赵培刚出声,陆长漓直接说道,“闭嘴,我要睡觉。”
“睡这?”
齐王先赵培一步出声,满目惊讶,“要不让牢头给你换个干净的牢房?”
陆长漓没理会他,走到木板床上倒头睡下。
“那…那是脏的…”
齐王的声音弱了下去,因为陆长漓已经睡下了,说再多都没用。
这个牢房原本很宽敞,但里面坐着一个昏迷的萧云厌,一旁还站着赵培,角落里还躺着一个被打的不能动弹的云中明,瞬间就显得拥挤起来。
赵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用符篆将陆长漓隔绝起来,让人看不到那张床榻,自然也就看不到她的睡姿。
齐王以为陆长漓随意,其实她是懒得跑路,因为她刚睡了一个时辰,牢房里就有人现了身。
此时,齐王趴在桌子上睡得深沉,唯有赵培一下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师父,是我。”
元灵子忽然出声,不仅赵培一愣,他旁边的人也是一愣。
赵培没应,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立在元灵子身边的老者,此人正是长生观掌门云中乾。他与看着年轻的云中明不同,头发全白,飘长的胡须也白了,看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掌门之姿。
元灵子没等云中乾问,便主动解释道,“掌门,我与师父打赌输了,便做了他的徒弟。”
云中乾方才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向赵培,“多年不见,你长进了不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赵培语气平静的道,“难为掌门记得,赵培深感荣幸。”
云中乾似乎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含义,依旧笑眯眯的,这时,陆长漓的声音响起,“老头,闲话说够了没有?”
闻声,云中乾的目光看向那面与其他墙壁丝毫没有异样的墙,下一刻,陆长漓撕了符,起身立在他们面前。
她眸色冷厉,云中乾瞬间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煞气,浑身微微一震。
陆长漓没等他开口,走到一旁将云中明踢了两脚,让他在云中乾的面前露出正脸。
“元灵子跟你说清了没有?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云中乾看了一眼受伤的云中明,虽然早有猜测,但云中明的伤势还是超出了他心中的预期。
云中明废了,根骨全毁,就算眼前的人饶他不死,他也就是个卧床不起废人。
他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却连累长生观的。
云中乾感受到陆长漓满是杀气的目光,心中竟生出了一股惧意。
这个女子很凶,若是办不好事,怕是连他也要变成云中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