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战惊鸿转身时,领带歪在锁骨处,发梢还凝着冷汗。
“快拿肾上腺素……不!快叫救护车!”
乔睿洲伸手将他挡住,声音浸着冰渣,“战总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未婚妻和未来丈母娘吧,温暖交给我就好!”
温暖脸色苍白晕过去的模样,刺痛战惊鸿的视网膜。
乔睿洲的动作快得惊人。
他将温暖抱进怀里,带着某种宣示主权的姿态转身离去。
战惊鸿僵在原地,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能听见会场大门砰的一声被乔睿洲推开,能感受到自己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可是为什么,他的双腿像是被钉在地上,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锥钻进鼻腔。
温暖在半梦半醒间,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她想抬手驱赶缠绕在指尖的刺痛,却被温热的掌心按住。
“别碰那些管子。”
乔睿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你已经昏睡十七个小时,洗胃后电解质紊乱……”
洗胃?
温暖勉强睁开眼,看见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
宴会上,苏家母女俩将她堵在会场中央。
争执后她突感不适,开始剧烈喘息,很快就因为呼吸不顺晕倒过去。
再后来,她恍惚看见战惊鸿突然放大的瞳孔。
还有乔睿洲抱着她狂奔时剧烈的颠簸。
“我这是怎么了?”
她喉咙像塞着浸透酒精的棉花,“我明明没吃什么东西……”
“是芒果。”
乔睿洲用棉签蘸水润她干裂的嘴唇,“过敏休克会死人的。”
“芒果?”温暖再次蹙眉,“可我明明没喝芒果汁……”
她记得宴会上没有芒果汁,难道是那些糕点?
“我已经让人在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乔睿洲抬头望着温暖,眼底满是担心,“温暖,今晚发生的事,该是让你记忆深刻。战惊鸿把你逼到这步田地,根本不值得你信任。”
“如果我没猜错,你过敏和他有关。是他害你当众发病出丑,让所有人拍到你失态的模样。”
温暖轻轻蹙眉,下意识地说:“他还不至于……”
“就算不是他,也和他间接有关。”乔睿洲笃定地道。
他将滑落的毛毯轻轻覆在温暖的膝头,隐忍着怒意,说:“你该庆幸现在守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战惊鸿那个浑蛋!”
温暖咬了咬唇,低下头来。
乔睿洲的话似乎也没错。
如果不是因为战惊鸿,苏家母女俩不会那般咄咄逼人。
她之所以过敏休克,多半也是苏家母女俩所为。
温暖心里有些难受,抬头看向他,“乔总,我真的有愧于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而我却对你……”
话到一半,她欲言又止。
“你又忘了,叫我睿洲就好。”
乔睿洲叹了口气,“我理解,之前你那样做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温暖很快回过神来,释怀道:“当然。”
“那不就行了。况且,今天战惊鸿因为苏家母女俩,从私人银库里掏出四百多万赔偿——”
微顿,他飞剑一般锋利的眉轻轻一扬,“我不亏。”
想到当时的场景,温暖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当时战惊鸿和苏家母女俩的脸色,那叫一个酸爽,确实好笑。”
乔睿洲替她掖好被子,柔声说:“好了,你再多睡会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温暖刚想摇头说不饿,他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家里保姆给他打来电话:“不好了,先生。刚才,小姐把傍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什么?”
乔睿洲腾地站起身来,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你们怎么照顾她的?!”
“抱歉,先生……”
“行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挂了电话,他焦灼地回头。
温暖赶紧说:“睿洲,你先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见她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乔睿洲点了点头:“也好。”
乔睿洲离开后,温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京华医院。
……
雨丝斜斜地打在病房窗户上,温暖站在医院走廊。
刚来的时候,她见过医生。
医生说外婆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但因为特效药的缘故,比较嗜睡。
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外婆大概有十七八个小时都在睡觉。
只要外婆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
她在医院楼下打了个出租车,报了湖边小楼的地址。
总归是要回到现实。
只要外婆在医院接受治疗,她就无法脱离战惊鸿的掌控。
半个小时后,温暖已经回到湖边小楼。
暴雨抽打着一整面落地玻璃,她裹着乔睿洲的驼色羊绒西装站在玄关。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大理石地面,在她脚边汇聚成小小的水洼。
玄关处的复古座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
温暖推开门时,浓郁的药膳香味儿扑面而来。
她听见厨房里传来汤汁沸腾的声响。
“外婆怎么样?”战惊鸿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传来。
砂锅沸腾的咕嘟声里,混着当归的苦香。
他背对着温暖站在料理台前,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腕间一道被她咬出来的月牙形疤痕。
温暖攥紧湿漉漉的伞柄,喉间泛起扑尔敏的苦涩。
“医生说外婆需要静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让人给她用的特效哟……”
“那是全球顶尖的靶向药。”
战惊鸿转身时,美式铜制吊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拿你外婆的命开玩笑?”
他踱步过来的动作,像极了雨林里伺机而动的黑豹。
手工定制皮鞋踏过玄关时,带起细微的回响。
温暖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玄关柜,伞尖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消失了整整十七个小时。”他低头看了看腕表。
而后,抬手掐住她的下巴。
指腹碾过她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唇瓣,声音低沉得可怕。
“穿着别的男人的西装回来,是在向我示威,嗯?”
温暖被他按在玄关镜前,被迫与他在镜中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