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甄希张狂的言语，将温暖的思绪拉回。
“李总说了，只要我抓到你的把柄，总监办的这张椅子就是我的了。”
她笑得诡谲，嘴角勾起狡诈的弧度。
柳甄希能明目张胆的挑衅，看来是已经有了什么招数。
温暖很冷静，不疾不徐地接招：“需要我提醒吗？去年九月那个科创产业招标会上，是谁的报价单‘恰好’出现在启梦对家的桌上？噢，不会是你柳甄希吧？”
温暖的声音清脆，字字掷地有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被反将一军的柳甄希，瞳孔骤然紧缩。
她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垮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阴狠。
“温暖，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温暖只是轻轻一笑，“想抢走我的位置，还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
“等着瞧！”柳甄希转身时，背影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狼狈。
冯瑞宝对着门口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这样，仗着和李总有那么点关系，就鼻孔朝天，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转头却又叮嘱自己好友，“对了，暖暖，你还是得防着她，她歪心思多得很。”
温暖笑了笑，“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翻过屏幕，瞥见战惊鸿发来的信息——
别忘了我让你办的事。
她当然记得。
今晚，她得和乔睿洲提‘分手’的事。
心中不免开始忐忑。
……
傍晚，黄记煌餐厅。
吊灯在暖黄色玻璃罩里轻轻摇晃。
面对乔睿洲错愕的表情，温暖攥紧了玻璃杯。
“你再说一遍？”
他手里的银勺磕在焦糖布丁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隔壁桌的情侣正在分食芝士火锅，听见声音不约而同投来好奇的眼神。
温暖的喉咙发紧，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她避开乔睿洲灼人的目光，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之前那个‘假扮我男朋友’的计划，我想取消。”
深呼吸口气，她补充道：“反正外婆刚做完手术，至少这一两个月都得待在脑机实验室住院观察，就连直系亲属都不得随便进入……”
落地窗外，不知道何时飘起细雨。
乔睿洲阴郁的眼睛，透过氤氲的热气，紧紧地盯着她。
“外婆有我的和电话，如果她给我打视频电话呢，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我……”温暖咬了咬唇，却无法回答。
“温暖，是不是战惊鸿威胁你？”乔睿洲突然抓住温暖的手腕。
想到此刻战惊鸿很可能派了人跟踪她，温暖触电般缩回手。
葱白的手指在亚麻桌布上勾出几道褶皱。
她直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你撒谎。”乔睿洲直白地道，“上次在百草园见到你，他对你的态度一目了然。一定是战惊鸿以外婆要挟你了，对不对？”
乔睿洲很聪明，一眼看穿她。
刚要辩解，温暖忽地看见窗外临街那棵梧桐树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
车窗滑下半扇。
战惊鸿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从阴暗中露出。
她心头咯噔一跳，忙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要挟我，真的是我自己的决定。”
服务生端来海鲜焖锅，蒸汽腾起的一刹那，温暖看见乔睿洲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翳。
喉间微微酸涩，她说：“我就是……不想再麻烦你了。”
“麻烦？”乔睿洲扯松领带，深灰色西装肩头还沾着雨水的痕迹。
他今天本该在某个科创产业园主持会议，却因为温暖临时取消了会议。
他的脸色黑沉得厉害，“上周你打电话给我说，希望我在你外婆面前扮演男朋友的时候，怎么不说麻烦？”
温暖低着头，双手局促地揪紧着，“当时，外婆恰好看到我们的绯闻，误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我没办法才……”
面对乔睿洲的质疑，温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抱歉，乔总，是我对不住你。”
这就叫他‘乔总’了？
乔睿洲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温暖紧张到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当时是我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温暖，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乔睿洲猛地站起来。
椅腿在地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引来众人侧目。
隔壁桌的窃窃私语飘过来，温暖听见刀叉碰撞的叮当声。
右侧，落地窗映出她和乔睿洲扭曲的倒影。
乔睿洲撑着桌面的手背青筋凸起，像是要捏碎某些看不见的枷锁。
“温暖，你是个好女孩儿，你有多孝顺你外婆，我都看在眼里。”
“你外婆做二次手术，有多危险，不言而喻。”
“可那么重要的手术，你没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却跟战惊鸿跑两三百里路，去邻市参加科创峰会。你知道这有多可疑吗？”
“那是因为……”
温暖刚要辩解，却被乔睿洲打断。
“我找人查过了，参会名单上压根就没有你的名字，研讨会你也没出现。”
“……”温暖噎住。
“在百草园的当天下午，你和战惊鸿突然离开，连当晚最重要的一场晚宴都没参加。别跟我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她惶然低头，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乔睿洲叹了口气，“我在京华医院的朋友说，你外婆就是在那天醒过来的……温暖，你就这么屈服他了？”
温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不是屈服……”
她摸索着包里的手机，战惊鸿发来的最后通牒还在锁屏界面闪烁。
速战速决，别逼我进去找你。
她闭了闭眼，抬头时无奈而艰涩地笑了笑：“我只是认清现实。”
乔睿洲锐利的双眼盯着她的脸，突然就笑了。
那笑声，比窗外的雨还要冷。
他修长的手指捏紧成拳，“所以，你找我帮忙只是因为一时无奈，实则可有可无的选择，对吗？”
温暖的双手死死地攥紧衣角。
“回答我！”他的指节叩在桌面，震得玻璃杯里的柠檬片上下翻腾。
她仍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乔睿洲双手紧攥着，手背关节泛白。
良久，他吐出一句话来，“原来，我们的约定这么容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