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的离月才华品行都比周景黛要好,就因为没有高官的父兄,没有人请她出去社交,愣是一点才女的名声都没有打出去。

    这样的处境,即便季墨阳做了官,官职不高,离月也很难名声响彻京城,婚事定然还是步履艰难。

    她左思右想,凡事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都觉得周星临只怕是最合适的人了。

    若是离月嫁给了周星临,那季墨阳等同于有了礼部侍郎的大伯,周府二房的财力,以及宋府两个舅舅作为助力,不愁前路不够顺畅。

    周明海不知道闵绒雪在想什么,只见她脸色一会儿灰败,一会儿明亮,忐忑道:“我家夫人自然是喜欢离月的,只不过是把她当女儿疼,没想过做儿媳罢了。”

    “当真?”闵绒雪眼光逐渐亮了起来。

    “自然,我也是把离月当自己女儿疼的。”周明海认真点头道。

    闵绒雪笑了,脸上还似乎还带着少女时的娇羞,低头柔声道:“那日师兄你说我们两家成一家,我认真的想了许久,其实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在祖籍这么多年,不离不弃于我们母子的,除了我哥哥就是你了,不然我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还有离月这孩子,早产而生天生不足,幸亏你寄了钱财药品,她也是在你的照拂下,才能活到如今,也许,冥冥之中她就是要到你周府报恩的。”

    “报恩就不用了,毕竟恩师当年也颇为照拂我。”周明海笑道。

    “师兄,离月生来就是你们周家人!”

    “啊?”

    周明海觉得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这话什么意思,要让离月认他做义父吗?

    “绒雪,你的意思我没有听懂。”

    “师兄,两个孩子虽然还小,婚事现在定下也无不妥,但这缘分是上天给的,咱们要珍惜。”闵绒雪动容道。

    这下,周明海听懂了,他宁愿自己没有听懂,想到宋絮晚知道后会怎么做,他忙打哈哈道:“实在是孩子太小,我家星临也不是读书的料,这个时候定了婚事,我怕他没心思学习。”

    这是闵容雪拒绝周明海的话,如今被周明海说了出来,闵绒雪丝毫没觉得尴尬,她建议道:“那就先口头约定下,交换个信物如何?”

    周明海想到自己几次三番想把季墨阳的婚事定下来,闵绒雪总是推三阻四,如今既然闵绒雪想通了,想和他做一家人,不如把季墨阳的婚事也一起定下来。

    他道:“墨阳是哥哥,不如先把墨阳和景茹的婚事定下来,口头约定也好,再说离月的可好?”

    “不行!”

    闵绒雪坚决拒绝,她实在看不上周景茹,为了不让周明海没面子,她委婉道:“墨阳离春闱近了,订婚容易扰乱他心神,星临离进考场还有好几年呢,现在订婚,就算他知道了,也是无碍的。”

    周明海傻眼了,他办的什么事情啊,这要是周景茹的婚事没办成,反而把自己儿子的婚事定了下来,宋絮晚饶不了他不说,大房那边肯定也没有好脸色。

    他再次打哈哈道:“快过年了,过了年再说吧。”

    闵绒雪站起来就走了,周明海不明所以,这事生气了?

    他正犹豫离开,还是跟上去道个歉,就见闵绒雪拿了个锦盒出来。

    “这是我带了多年的镯子,打算给离月做陪嫁的,如今给了你作为信物。”

    周明海知道不能交换信物,但是看着那个眼熟的镯子,那个陪着闵绒雪度过日日夜夜的镯子,那个自从重逢,就见闵绒雪戴在手腕上的镯子,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周明海想拿出来已经觉得不妥了,他只能解下自己的贴身玉佩作为信物,两家算是口头约定了婚事。

    闵绒雪满意了,周明海恍恍惚惚的回到书房,吓得都不敢去见宋絮晚,不过摸到自己怀里的镯子,他又觉得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的心像是个幽静多年的深潭,那些沉寂在水底,多年见不得光的地方,今日突然就翻涌起来,吓得他赶紧捂住,生怕有人瞧出一点端倪。

    幸好如今没有人关注他,宋絮晚忙着往书房送茶水点心,顺便警告季墨阳眼睛老实点。

    教室里,周星临和周星纬都在,季墨阳自然不敢乱看,只瞟了一眼宋絮晚,见她发间没有红宝石,就失望的继续低头看书。

    等宋絮晚一走,周星临就小声的和季墨阳嘀咕起来。

    “我小时候刚启蒙,字写的不好,夫子严厉,练字要练到半夜,母亲心疼,就代替我写了几页,结果被夫子发现,好一通阴阳,父亲也训斥了母亲,从那以后,母亲都不敢来我的书房。”

    “不想今日季夫子教导我们,我母亲一日三次的过来送茶水点心,可见夫子你为人宽厚,我母亲都不觉得害怕。”

    周星临很感念季墨阳这一段时日的照顾,他这么说话,就想单纯的对季墨阳表达感谢。

    当然了,这话在季墨阳听来,那就是宋絮晚为了见他,哪怕心里对书房有阴影,还是忍不住的一日好几次的跑过来。

    季墨阳心里的甜蜜如那沸腾的开水,如何也平静不了,他生怕周星临看出点什么,找借口含糊了过去。

    “那时候星临你学业不精,你母亲自然要跟着一起受训斥,现在不一样了,你起早贪黑悬梁刺股的学习,学业精进的快,你母亲是与有荣焉,才一次次的过来,她是觉得有你这么个儿子,面子上十分光彩。”

    周星临想想觉得也是,但凡他被夫子训斥,父亲要么说母亲教导不好,要么说儿肖母才这么笨,为了他,宋絮晚没少被讽刺。

    但是自从季墨阳着手教导他,他确实进步神速,连国子监的夫子都夸他,士别两日就要刮目相看。

    莫非宋絮晚真的是觉得脸上光彩,才一趟趟的过来?

    他再次压低声音,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季夫子,母亲因为我的学业,没少受委屈,既然你觉得我现在进步很大,那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好好在我母亲面前夸夸我,让我母亲长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