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星临开悟慢,一个问题能问好几天还不明白,他就气的理都不想理,哪里像季墨阳,一旦察觉星临听不懂,赶紧换个表述再讲一遍。
不对,他听下来,季墨阳有时候连着讲三四遍都有,这耐心真是让人佩服。
如此看来,季墨阳将来一定是个慈父,这样好的女婿可不能便宜别人,他得空还要找闵绒雪商量一下,赶紧把周景茹和季墨阳的婚事定下来才好。
接下来几天,宋絮晚焦急的等着二哥的绝嗣药,生怕哪天周明海就把自己送了出去,而闵绒雪略作为难就顺势收下。
好在她焦灼没几天,宋知礼就亲自上门了,把药给宋絮晚之后,他认真交代道:“这药金贵,你可不能再给畜生吃了。”
憋住笑,宋絮晚假装听话的点头,乖巧道:“多谢二哥,我省的。”
把药交给白芷放好,她亲自给二哥续了一杯茶,体贴道:“这么冷的天,二哥让人送来就行,何必自己跑一趟,眼看着风雪大了,我就不虚留你了,你快回家吧,别让二嫂操心。”
“不急!”
听着门外鬼哭狼嚎的风声,宋知礼慢悠悠的喝口热茶,笑道:“我找周明海喝一杯再走。”
“他酒量又不好,你和他喝酒能有什么劲。”宋絮晚奇怪道。
又抿了一口茶,宋知礼认真打量宋絮晚,看的宋絮晚心里发毛,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宋知礼收回目光,轻笑道:“你打小就憋不住事。”
他慢慢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散道:“我见你这几个月小动作不断,又不肯说家里出了什么,想来是要自己料理了,我也不多问,不过我也不能让周明海觉得你娘家人都是瞎子,他要是真的不安分,我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这?好像也挺好,是该让周明海紧紧脑子里的弦了。
府门外,周明海下了马车正要往书房走去,管家小声提醒道:“副指挥使大人来了。”
周明海一个打滑,直接摔了一跤,他赶紧爬起来提醒管家:“不准说副,要说指挥使大人。”
他来不及换湿掉的衣服,就赶紧往后院赶去,还没进门就高喊:“让舅兄好等,夫人快把家里备的好酒拿出来,我许久没有陪舅兄喝一杯了,嘴馋得很。”
听着周明海满嘴谎话,宋絮晚就想笑,每年大年初二回娘家,周明海听到喝酒俩字,吓得腿都打颤,现在说什么馋得很,真是胆子肥了。
进了门,周明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之后,又道:“花厅里多放几个炭盆,别让二哥着了凉。”
宋知礼把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到桌子上,啪的一声吓得周明海一个激灵,就听宋知礼道:“花厅多没意思,如此风雪,在凉亭饮酒才别有一番风味。”
他回头,又对宋絮晚道:“小妹,酒不要温,透心凉才痛快。”
这大雪天,在四面透风的凉亭喝酒,那菜从厨房端过去怕是都要冻石,还不准喝温酒,周明海拿不准宋知礼要故意整他,还是就喜欢这一出。
他牙齿打颤,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拿眼去看宋絮晚。
谁知宋絮晚只是低头浅笑,完全没有任何排斥。
“好的二哥,我这就让人安排,老爷快带着二哥去吧。”
他的二哥虽然也是读书人,但是宋家人历来都有习武的习惯,更何况宋知礼任职五城兵马司,为了收服手底下人,他在练武上没少下功夫,大雪天光着膀子和人斗酒也是不怕的。
至于周明海嘛!刚好趁着这次喝酒,她顺道就给周明海把药下了,天赐良机。
送走了宋知礼和周明海,宋絮晚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等着,二哥酒量好,等到凉亭那边要第四壶酒的时候,她再过去。
那时候周明海差不多也该喝迷糊了,她假装劝他们少喝点,就顺道把药给灌下去了。
在房间里煎熬一刻钟后,宋絮晚就催白芷道:“二哥酒量不错,这会子两人应该能喝下四壶了,怎么没有来人过来禀告。”
白芷立刻出门打探,她刚掀开帘子,就见宋知礼走了过来。
“周明海太不济了些,才开始喝酒就能趴下,不早了,我这就回去,外面冷,你不用送。”
宋知礼走了,宋絮晚才反应过来:“老爷已经醉了?这怎么回事?”
白芷忙出去查看,好半晌回来道:“听说舅老爷刚到凉亭,菜还没上,就让人直接拿了两坛子酒,要和老爷拼,老爷一坛子没喝完,就倒了。”
宋絮晚一屁股坐下,闭了闭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好的机会,转眼就没了,她等了许久才把气喘匀。
“老爷现在还在凉亭里躺着,您看?”白芷问道。
“让他躺着!”
说着,宋絮晚刚压下的气又蹭蹭冒上来,怒道:“冻死了直接拉出去埋了,大家都清净。”
白芷点头,慎重道:“要不要请个讼师问问,这样把老爷冻死算不算谋杀亲夫,老爷死不死的不要紧,夫人你别牵连上官司才好。”
听了这话,宋絮晚才慢慢冷静起来,要是真把周明海冻死,就算宋家能摆平,那宁宁和星临长大,也会埋怨她。
到底是两个孩子的生身父亲,总要考虑孩子的感受。
真是越想越气,她宋絮晚一生不肯吃亏,就因为两个孩子被牵绊至今,早知道就给孩子们换个爹。
“过会子,等凉透了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再抬回书房不迟。”
一夜好梦,天边刚露鱼肚白,白芷就急忙过来叫宋絮晚:“夫人,不好了,老爷发烧了,值夜的小厮过来问你怎么办?”
还有这好事?宋絮晚慢悠悠的起来,心情大好:“怪不得一大早的喜鹊都在叫。”
这个天还有喜鹊?白芷不敢多话,伺候着宋絮晚慢慢穿好衣服,披上大红狐狸皮的锦袍,准备好手炉软轿,宋絮晚才打着哈欠去往前院。
大雪天的路滑,宋絮晚指挥着婆子走慢点,别脚下打滑摔着了。
慢悠悠过了二门,昏昏欲睡的宋絮晚才懒懒直起身子,假装担忧道:“走快点,老爷可别烧坏了,这小厮们怎么伺候的,到底是晚上就发烧了,还是一早发烧的?请了大夫没有,房间里有没有多加两个炭盆,昨晚谁值的夜,怎么如此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