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吃菜的季墨阳,见宋絮晚这么说,忙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对周明海道:“周大人请。”

    “请!”

    周明海举杯,放到唇边浅抿了一口,扁扁嘴道:“这酒怎么变苦了?”

    完了,这是一壶酒下肚,还没有喝醉吗?周明海明明酒量不好,脸喝的通红一片,怎么还能察觉到细微的差别。

    宋絮晚绞着帕子道:“老爷舌头喝麻了吧,好好的酒怎么会苦。”

    季墨阳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也立刻帮腔道:“我尝着和刚才那壶酒一样,周大人怕是醉了吧。”

    “没醉,我还能喝。”周明海立刻道。

    “来贤侄,今天不醉不归。”

    说着,周明海就拿起酒杯,要和季墨阳豪饮起来,宋絮晚放心的笑了起来,一件大事终于完成。

    “公子,不好了,夫人发烧了!”

    突然,冯时在门外大叫,周明海一个机灵,扔了酒杯就去开门,劈头盖脸的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发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你们怎么伺候的?”

    门外的冯时落了一身的雪,茫然而无辜的在周明海和季墨阳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怎么公子一句不问,而周大人比公子还焦急。

    看着冯时的眼色,周明海被门外的冷风一吹,顿时酒醒大半,察觉自己似乎太过激动。

    他找补道:“你们住在隔壁,万一有了什么意外,我怕恩师泉下有知,怪罪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季墨阳心下了然,周大人对闵大学士的一腔热忱,他从小就知,不然不会十几年像舅舅们一样寄送财物,那是真当他母亲是亲妹妹。

    此时如此关心,实属正常。

    “大人之心,外祖泉下有知,只会感激,怎么会怪罪。”

    说完,季墨阳加快脚步出了门,吩咐冯时道:“快去请大夫。”

    季墨阳一走,周明海就想立刻追过去,回头看宋絮晚杀人一般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出格。

    他讪笑道:“夫人,我们也一起过去看看吧,毕竟是宁宁的夫子。”

    回头看了一眼那杯被周明海打翻的酒杯,宋絮晚一声长叹,只好假装贤惠的过府探望。

    大夫很快给明病因,就是冻得,这下宋絮晚只好从府上抬了好多炭过来,总不好让别人以为她明知道闵夫人冻病,还不肯出手相助吧。

    等宋絮晚一走,马氏撇撇嘴道:“宋夫人要是早点送炭过来,夫人也不必病这一场。”

    她接着又道:“夫人,周大人送的狐裘,我帮你拆了里面的狐狸皮,咱们改成女子样式的裘衣穿吧。”

    “咳咳,不可,那是父亲的遗物,我怎么能私自更改。”闵绒雪拒绝道。

    马氏看着闵绒雪烧的通红的双颊,心疼道:“太老爷在天有灵,怕是宁愿你改了狐裘,也不要你冻着吧。”

    闵绒雪还是摇头,她不太想穿周明海穿过的衣服,要是宋絮晚送一件新的裘衣,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改一改。

    “我累了,你下去吧。”

    马氏出了房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觉得不能只听闵绒雪的,这么冷的天,夫人没有大毛外袍,也不肯像她们一样几件袄子叠加着穿,怕是病刚好又要生病。

    次日,周景黛姐妹过来上学,听说闵绒雪病了,忙到季府探望。

    周景黛身披崭新的狐裘,仪态优雅的向闵绒雪问安:“夫子,您如今身子可好,好端端的怎么冻着了呢,您若是不嫌弃,我和妹妹留下来照顾您吧。”

    闵绒雪靠在大迎枕上,看到周景茹站在周景黛身后,只是问安的时候出来行了一礼,到现在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有些淡淡的厌恶。

    这样畏手畏脚,以后如何能帮季墨阳往来交际,就是管理后宅估计都费劲。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嫌弃,笑着对周景黛道:“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咳嗽两声,不用人特意照顾,劳你们姐妹费心,只是怕要耽搁几日课程。”

    “不怕的,不怕的,夫子你好好养病,我觉得要养一个冬天才能保养好。”宁宁在一旁插嘴道。

    她这一说,大家都笑了,小姑娘不想上课的心思昭然若揭,周景黛笑道:“看来咱们几个,就你最疼夫子。”

    “那当然!”宁宁大言不惭道。

    众人又说笑一阵,周景黛才道:“这几日下雪,好几家约我出去踏雪赏梅,我猜到时候少不得要做几首诗来应和,所以就提前写了几首,还请夫子帮忙修改一翻。”

    梅兰竹菊,向来是士林学子们最喜欢歌颂的花卉,如今正是赏梅的季节,闺阁小姐们为了博一个才女的名头,少不得仿照男子,也来个诗词联赋之类的,这些闵绒雪轻车熟路。

    她接过周景的诗作,仔细看了一遍,认真的帮着修改了几处地方,才笑道:“你天赋好,又肯努力,将来必定才名远播。”

    “夫子过誉了,我其实愚笨得很,要不是夫子这几个月悉心教导,我字都写不好呢。”

    听着周景黛和闵绒雪一句接一句的相互吹捧,周景茹白眼差点翻上天,别人不知道,她可是门清,周景黛那几首酸诗,可是花钱请人写的。

    到时候去各家赏玩一番,随便留几首酸诗,再加上她在外人面前向来会装腔作势,估计才女的名声很快就能打响。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还能装一辈子不成,周景茹懒得听,拉着宁宁小声道:“我还没去过离月的房间呢,我们去她那里玩吧。”

    离月也听到了,出声向闵绒雪告辞,带着宁宁和周景茹就出去了。

    周景黛又请教了闵绒雪几个问题,也出声告辞:“实在打搅夫子养病,我这便告辞了,还请夫子好好修养。”

    等周景黛一走,闵绒雪再也控制不住表情,不悦道:“你看看,那周景茹从进门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知道玩,她就比周景黛小一岁,怎么规矩差这么多,我在这里仔细教导景黛诗词,她竟然是连听都懒得听,多好的学习机会,真是孺子不可教。”

    马氏也觉得周景茹小孩子脾性多了点,不如周景黛稳重,但是一般家庭不都是这样吗,长子长女都比底下的弟妹稳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