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绒雪头疼了,在家为了省钱饮食清淡,但是招待人不能这样。
何况她接受了周府那么久的帮助,刚开始自给自足,总不能第一次待就失礼吧。
她揉着发晕的脑袋,下狠心道:“去外面酒楼定一桌席面,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失礼。”
“这……”
马氏巴拉着手里的银钱,除掉家里的日常花销,还有公子必用的文房四宝,本来一个月也就只能攒下个三四两银子。
如今这一桌席面叫来,万一几个公子兴致高,再多喝几壶酒,怕是这个月根本就不能攒下什么银钱了。
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她长吁短叹的打发冯时出去买酒菜。
等到酒菜买来,一进院开始吃起来的时候,她又担心一会子酒不够喝,岂不是还要花钱出去买酒?
思虑半天,只好一次次的过去催:“公子,天气冷,少喝点酒。”
“没事,马婶子,你把酒拿去烫一烫就好。”周星临随意道。
“来大哥,咱们再敬季公子一杯。”
新一轮的推杯换盏开始了,马氏急的直打转,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天冷了,喝多了酒,夜里起来方便也难免着凉,二位周公子,你们家里可都有人担心着呢,要是我们这里照顾不好,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听着马氏三番五次的阻拦,季墨阳心里着实恼了,冻了谁也不会冻了周星临,他可是夜里都不敢睡熟的帮着盖被子。
他冷声道:“你早些睡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不用她伺候,但是万一酒不够,冯时还不是找她要钱买酒。
她突然想起一事,赔笑道:“上次周大公子回去的有些晚,这一次朱大夫人担心还这么晚,所以让两位周小姐留在周府用晚膳,说是晚上接着周公子一起回家。”
这是让周星纬吃了赶紧走吗?季墨阳的好兴致完全被打扰了,无奈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好。”
话说到这里,周星纬也颇觉得扫兴,尤其是想到两个姐姐特意等他,就郁闷的一口都不想吃了。
周星临倒还是没心没肺的劝酒:“大哥再喝一杯啊,我们骑马回来,多喝点酒暖暖身子。”
“你们骑马回来的?”季墨阳问道。
“是啊,听宁宁说你骑术了得,我们读书不如你,骑马总还能追赶一把的。”
话音刚落,周星临就见季墨阳起身去找什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
“护膝?”周星临奇道。
“手艺这么差,季公子府上的绣娘做的?”周星纬颇为嫌弃。
季墨阳也不解释,慈爱的对周星临道:“冬天风冷,骑马伤膝盖,来,这个给你带上。”
说着,季墨阳就要亲自给周星临绑上,周星临非常不好意思,他哪能让季墨阳伺候他,忙推拒道:“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会。”
尽管他一再推拒,季墨阳还是坚持弯腰帮周星临绑好了护膝,站起来看了一看,他问道:“怎么样,暖和吗?”
“暖和。”
别说是厚厚的护膝,就是一块破布,被季解元亲自绑上,周星临也觉得暖心无比。
他还开心的跳了两下,对着周星纬道:“还是季公子疼我。”
周星纬被马氏催那几句之后,本来就不开心,现在又见季墨阳拿周星临当亲兄弟一样,完全无视他,他心里更是不舒服,嘟囔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对对对,大哥你赶紧走吧,大姐二姐要等急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周星纬一脸的生无可恋,周景茹奇怪道:“你不是天天巴着见季公子,今天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虽然比周星临大了两三岁,但是周星纬到底还是小孩子,听了姐姐的话,忍不住抱怨道:“我和星临是亲兄弟,都是刚和季公子结识,上一次见面送的礼物,我的不知道比星临的贵重多少倍,你说季公子怎么就眼里只有星临,完全看不到我呢!”
原来是嫉妒,周景黛细心宽慰弟弟:“季家受二叔恩惠,季公子也是俗人,投桃报李,他看重星临,也是合情合理。”
“是啊,再说你是哥哥,原本要比季公子对星临好才是,怎么还嫉妒自己家弟弟,羞不羞!”周景茹也劝道。
小心思被点破,周星纬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嫉妒,就是觉得季公子太偏心了,他上一次手把手教星临写字,那至少要给我几张字帖吧,结果他都不问我字写得好不好?”
“再说今天,一听我们骑马回来的,季公子直接把自己的护膝给了星临,我又不是要和星临抢,他是弟弟,就是季公子先给我,我也会让给星临的,结果季公子问都不问我,直接就给星临了。”
“他给了就算了,还亲手给星临系上,我就在旁边看着,我也骑马回来的,他哪怕问一句我冷不冷呢?”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周星纬在家是幺儿,还是唯一的男丁,就是出门也是周家大房的长子,哪里受到过这种无视,委屈的眼睛发红。
说完之后,他就等着两个姐姐的安慰,结果半天不见有人出声,大姐拿眼只看二姐,二姐只沉默的绞着手帕。
周星纬以为自己小题大做,说的事情不够委屈,他又大声道:“星临吃鱼的时候,季公子还帮他挑刺,他是三岁小孩子嘛!”
这下总能让两位姐姐仗义执言,帮他声讨一下了吧,结果他一偏头,就见二姐周景茹都快要哭起来了。
“二姐,你怎么了?”周星纬小心试探道。
“我问你,那护膝是什么样的?”周景茹声音颤抖。
周星纬不敢迟疑,忙回忆道:“棕色的缎面,里面灰不溜秋的不知道什么毛,手艺很差,做的一个大一个小,说实话给我我都看不上。”
谁知他刚一说完,周景茹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周星纬直接吓傻了。
他紧张的问周景黛:“大姐,二姐怎了?”
马车晃悠悠的前进,周景黛好心情的掀开帘子看了看,快要到家了,这才略带讥讽道:“你二姐啊,这不是心疼你没得到季公子的护膝,替你伤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