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宁宁有老师。”宋絮晚立刻打断周明海。

    只见周明海脸色一沉,反驳道:“她的老师虽好,你看她这些年学了什么,可见老师教导方法还是很重要的,我觉得闵夫人就不错,你看墨阳和离月两个孩子被她教导的多出色,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和她商量。”

    朱氏听罢,欢欢喜喜的就走了,走之前还道:“改天我带着孩子过来找宁宁玩。”

    送走朱氏,周明海直接穿过山墙的月亮门,就去了季府,他和闵绒雪在正厅相见。

    都是相熟的人,周明海也不绕弯子,他笑道:“你当年才女名声响动天下,就是如今京城里的人提起你还是推崇备至,这不,我那大嫂听说你住在我们隔壁,就想着把两个侄女送过来,想让你费心教导一段日子。”

    “我见你平日里也喜欢教导离月和宁宁,就想着要不在我府上辟出一处僻静的院子,给你做教室,如何?”

    周明海都幻想着以后闵绒雪在家里教导孩子,他时不时也过去指点一下的场景了,宋絮晚不通文墨,那里将会是只属于他俩的净土。

    就在他展开无限联想的时候,只听闵绒雪冷冷道:“我寡居多年,早就不再拿笔,都是早些年的虚名罢了,恐怕要让你大嫂失望了。”

    这是拒绝了?

    周明海一下子笑容僵住,不明白闵绒雪怎么会拒绝,他傻傻道:“你再怎么不比当年,也比平常的女夫子要好,何必如此自谦。”

    女夫子?闵绒雪心里冷笑,她是闵大学士女儿,已故广阳王的正妃,现任解元的生身母亲,在周明海眼里,在周家人眼里,就是个女夫子?

    她现在正在给季墨阳相亲,出门交际的都是官家夫人,她的身份也是解元母亲。

    这个时候给周家人教养女儿,当一个女夫子,这不是自降身份,打季墨阳的脸?

    她们季家在怎么没落,也没到了要她出门向周家讨生活的地步吧。

    冷笑过后,她再次拒绝:“不是自谦,是不喜罢了。”

    她已经懒得委婉,周明海既然不给她体面,那她何必给周明海体面,周家的几个女儿,还不配她当夫子,以她的身份,进宫给公主们做女夫子,那还差不多。

    周明海好半天才听懂闵绒雪是直接拒绝,他随即苦笑,是他想的太好了,闵绒雪为人向来清冷,教导几个闹腾的小娘子,肯定是不喜欢的。

    他自我找补道:“我忘了你这些年礼佛喜静,倒是我冒昧了,就是想着你在家闲着无事……”

    怎么会无事,她正忙着给季墨阳相看,难道周明海不知道?

    何况她刚接到户部侍郎李夫人的回帖,邀请她一起礼佛。

    气的送走周明海之后,她就开始期待第二天的礼佛。

    户部侍郎是正三品,正三品的诰命夫人亲自邀约,闵绒雪觉得季墨阳这个未来的岳母,心地如此真诚,教养的孩子定然不会差的。

    次日,她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催促马夫快点,正三品的亲家,可不能让人家等久了。

    到了寺院,两方见礼之后,闵绒雪看李夫人长相不差,进退有度,这样的夫人教养的女儿,哪怕是庶女都不会差的。

    她心里已经是十分的满意这门亲事,她说起话不卑不亢,言谈之间和李夫人十分投机,简直就像亲生的姐妹一样。

    说到高兴处,李夫人道:“我们家四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刚才也看了,这孩子可有一点拿不出手的地方?”

    闽绒雪摇头,她亲自看了四小姐,真是无一处不欢喜,她笑道:“自然是都满意,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就把事情定下来?”

    李夫人笑的十分开心,拉着闵绒雪的手道:“我也是十分的满意,不过还要回家和这孩子的父亲母亲商量一下。”

    “什么?她不是您的女儿?”闵绒雪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

    李夫人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道:“是我们二房的小姐,他父亲淡泊名利不理俗世,她母亲性子更是冷清,所以我揽过来帮她相看一下。”

    竟然不是正三品侍郎的女儿,是侄女?闵绒雪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父亲母亲性子淡泊,指不定有什么问题拿不出手,才只能让大伯大伯母操心。

    闵绒雪只想着回去让周明海打听一下,赔笑道:“好,那你先回去商量,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到家,不,闵绒雪没有回季府,直接进了周府问周明海。

    “你知道户部李侍郎家里的事情吗?我看拜帖里有他家。”

    周明海都不用想,直接就笑了出来:“他家啊,可是京城里的一个笑话了,什么爬墙扒灰的事情传的到处都是,听说家里十几二十个孩子,生父都可疑,不过好歹都是李家的血脉,他们自己人认,外人倒也说不上什么。”

    “啊?”

    闵绒雪的心,仿佛直接被人在地上踩了几脚,这家人品不行就算了,孩子还多,就算季墨阳娶了李小姐,将来十几个孩子,户部侍郎亲生的儿子都一大把,也没空帮扶侄女婿吧。

    她苍白着脸问道:“京城里还有这么污糟的人家吗?”

    周明海摇摇头:“这么不要脸面的人家,还是很少的,好像也只有他家这么……”

    未尽之言才是最难听的,闵绒雪脚步踉跄的回到自己房间,失魂落魄一阵子,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既然只有这么一家人品不行的,那就从其他高门里面选好了,总能找到都合适的。

    作为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只读圣贤书的季墨阳,这几天见闵绒雪风风火火的进出,终于清楚这是帮他相看呢。

    他等闵绒雪一进家门,就严肃的和闵绒雪讨论起来。

    “母亲,我无娶亲之意,还请母亲现在以我的举业为重,莫要乱生是非。”

    “怎么能是是非,这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堪比举业。”闵绒雪反驳道。

    季墨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认真道:“母亲整日进进出出,实在是饶了我读书的清净,若是找不到合适人家,岂不是白白打扰我读书,若是找到合适的人家,定下了婚事,岂不是乱了我读书的心境,毕竟明年三月就要春闱,我年岁尚浅,母亲实在不用再婚事上这么急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