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苏禾沈月 > 番外 人间即是地狱
    大家好,我是苏禾。

    你们一定更好奇曲折离奇的案件,想知道有没有所谓的完美犯罪?

    接下来我想给你们讲一讲,这些年来,我所经历的那些奇怪案子,时至今日,我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人性的幽暗如同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在我经历了那段痛苦时光后,又逐渐恢复了对生活的希望,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协助警方侦破案件,甚至有了“神探”的称号,对此我也欣然接受,并乐此不疲。

    有一天,警方转交给我一封信,由于这封信足够厚,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打开来看。

    从开头就可以看出,这的确是写给我的一封信,足足有十几页厚,字迹娟秀,非女子莫能书,后面的内容也能证实,写信的人是一个女人。

    由于我把信件珍藏着,下面将原稿展示给大家:

    苏禾:

    您好,很高兴您打开了这封信,作为您的粉丝,我一直崇拜您的破案能力。先做个自我介绍,我的职业是一名作家,钟情于写推理性的侦探小说,挖掘人物心理变化,剖析陷入人性深渊的镜像沼泽。

    该如何创造出一个构思奇巧的故事,让读者更有代入感?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看着我那个五年前因为烧伤,逐渐对生活失去兴致的丈夫,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大胆的,令人恐惧的念头出现在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半夜里,大概十一点多,我坐在独属于自己的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着手创作新的故事。

    苦于没什么灵感,我呆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随后目光汇聚在玻璃上映出的一道人影,丈夫一如往日站在陈列柜前,凝神端详着里面摆放的证书与勋章。过了片刻,丈夫用他那沙哑的喉咙说道:“回屋!”

    我浑身一颤,丈夫的声音听来很是可怕,像是野兽扑向猎物时撕咬的信号,简直无法描述,内心瞬间产生的强烈紧张情绪。丈夫站在陈列柜面前的时间越来越短,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澎湃变成死寂———可能是,那些荣誉在他心中愈发不重要。

    白天我收到一通电话,内容与去年一样,无非是本该来探望丈夫,奈何近期工作繁忙,等到稍微空闲的时候便来云云,但出于套,无论对方怎么说,我都只是应付,不会表露半点不满情绪。

    接电话的时候,丈夫就在一旁,这个受了致命打击的男人,性格有着超脱常人的坚忍,从外表来看就极具悲剧色彩,一副怪物般丑陋的面容不是天生,而是源于五年前的那场救火事故。

    “回屋!”那声音如惊雷般再次响起,他仿佛变成了一头被欲望吞噬的野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而我,心中充满了对丈夫的怜悯,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默默地顺了他的意愿。

    由于他那犹如恶鬼般丑陋的面容,这五年来,除了最初一年还偶尔外出,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救火英雄,即便会被他那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怪物模样吓着,也会礼貌地招呼,宽慰他,夸赞他的英勇无畏。

    可当同样的词重复很多遍,那些人也逐渐保持沉默,拉开距离,直到大多数人都不在乎他的身份,于是他成了人人躲避的可怕怪物。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正常的需求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他的生活突然失去了目标,一切都没了意义,于是便沉迷于那事,沦为欲望泥沼里一具被原始本能驱使的躯壳。

    头一年,在将丈夫接回家后,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可内心的抵触却如潮水般汹涌,让我无法接受与他同榻而眠。然而那段时间丈夫的情绪仿若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轻生的念头如影随形。第一次,我闭上眼睛,尝试去接纳这一切,可谁知,这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发而不可收。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我紧闭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丈夫烧伤前那英俊的面容,然而随着他喉咙里发出的低声嘶吼,那头如恶魔般的野兽便如狂风骤雨般强势霸道地钻进我的脑海。出乎意料的是,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恶心和害怕,反而如同一把火,点燃了内心深处的激情。后来,我甚至睁开眼睛,大胆地亲吻他脸上的疤痕。那些疤痕如同退潮后暴露的珊瑚礁群,暗红褶皱里藏着迷失的情欲,记录着某个烈焰滔天的痛苦时刻。

    正因如此,我对于那事几乎是来者不拒,然而在结束之后,却总是如同被玷污的花朵一般,匆匆奔向浴室冲洗,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冲刷干净,直到皮肤变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而当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的恶心与厌弃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要将自己淹没。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在我的视线里,夜色如同腐烂的尸体上流出的黝黑黏腻的血,是从床上那个恶心的怪物身上蔓延开的,顺着我的脚尖覆盖全身,直至被吞没。

    他仿佛是野性未驯的野兽,凶狠残暴地对待身下的猎物。然而,我并没有感到恐惧,跟以往的丈夫那索然无味的面孔相比,野兽带给我一种独特的乐趣,悲哀的、残暴的、怨恨的———颅内的潮水跌宕起伏,因此我也显得贪婪无比。

    我表现出的激情,是绝望中相互扭结的狂热,与野兽彼此纠缠爆发出原始的情绪,像浪潮掀翻渔船,水手在冰冷无际的海里抽搐痉挛。最后我们一齐瘫倒,喘着粗气,丈夫瘫在那里如同濒死的怪物,每每在这个时候,我都会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让他彻底消失在人世间,只活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反正他已经被世俗所遗忘、嫌弃。

    片刻之后,丈夫伸手过来摸我的手,我惊悚地把手缩回,浑身颤栗地像是突发恶疾,用这么一种惶恐不安的方式表达恐惧———只是一瞬间,濒死的野兽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漆黑的瞳仁如同没有生命的玻璃珠,汹涌的夜色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凝固成一座石雕。兽性被抹去,他只剩下丑陋的躯壳和坚韧又敏感的内心。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想要给丈夫解释,胃里又是一阵痉挛,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越发觉得恶心。那张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充满兽性的脸上燃起熊熊烈焰,焦黑的皮肤像是碳化的树皮,龟裂的缝隙处挤出猩红的肉芽。在我紧闭的双眼里,有个疯狂的画面,刀片顺着缝隙翻卷,脓液混着血水往外淌,皮肤一片一片剥落,最后变成了一个没有皮肤,血红的人。他的脑袋如同被剥了皮的血橙,眼球被血丝缠绕悬在空洞的眼窝里,他享受着重获新生的喜悦,血肉模糊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床。

    从浴室出来,我望了一眼丈夫,他平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脑海里在想些什么,那布满疤痕的脸上,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便他不开口,悲痛欲绝的情绪也会溢出来。

    突然,他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我走来。我喉咙发紧,踉跄后退,在这个地狱般的房间,我避无可避———他从我身边走过,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我通红的肌肤。

    这霎那间,我仿佛全身僵化了,明白自己如同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在丈夫的身上,即便他皮肤像是碳化的树皮,可血水还是从缝隙中不断渗出,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刚从火场里救出来,醒来的时候,吐出一句话:“大家都没事吧?”。当听见“都没事,火情被控制住了!”他又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不用说,他已经成了“救火英雄”,而作为他的妻子,我也备受关注,被推到了道德的制高点。那些采访、新闻替我许诺了一个不离不弃的誓言,我的形象如太阳的光辉般灿烂。

    那时候,我和丈夫一边在地狱中煎熬,一边享受着鲜花和称赞。丈夫近半年多都处于危险期,身上没有几块完整的皮肤,每次做植皮手术都疼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在他难以承受的时候,报纸上的新闻,盒子里的勋章,以及源源不断来的慰问者,他们用赞扬、安慰、鼓励,构建出丈夫活下去的动力。

    他成了人们口中的精神支柱,化作众人仰望的青铜丰碑,纵使底座爬满裂缝也要维持挺立的姿态。当人们赞颂他蜿蜒的疤痕是伟大的图腾,我却在月光折射的裂痕中哭泣,眼泪早已结成冰晶,在丈夫的血管里循环往复。

    闪光灯追逐着我为丈夫擦身的剪影,新闻标题将棉签蘸碘伏的动作渲染成纯洁的爱情,我成了公众口中的妻子模范。

    从此,我俩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承载着别人的精神和信念,他要坚强的活下去,我要不离不弃地守护他。

    来不及思考,我冲到丈夫身后,用力环抱着他,再不顾明晃晃的灯光下,两具截然不同的身体紧紧贴合。他僵硬的身体好似死亡的人,两只手臂无力地下垂着,他真实的活着却气息全无,即便心脏还在跳动,血液还在循环,灵魂早已厌倦绝望,完全像一个稻草人孤零零的伫立在黑夜里,周遭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不想活了。”

    我记不清丈夫是多少次说出这句话,他就像是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树,根系裸露在烈日下暴晒,渴望着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你不想活了?你凭什么不想活了!你毁了我的人生,现在又想害死我吗?”

    我发疯地用力拍打着眼前的怪物,试想一下丈夫自杀后会带来怎样的麻烦: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昔日的英雄成了希望破灭的懦夫,曾经冒生命之险获得的荣誉化为灰烬,而我作为妻子,将受到最直接的冲击。那些对我的夸赞会变成尖锐的玻璃塞进我的耳朵,刺穿我的耳膜,鄙夷唾弃的目光会将我驱赶到阴暗潮湿的角落,就连墙角的影子都会抡起斧头,将我劈成木柴,塞进壁橱燃烧供人取暖。

    丈夫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即便他有活下去的勇气,就这样整天、整晚活在狭小的房间里,摒弃世俗,远离人群,如同一只野兽只剩下进食和性欲。但也会清醒过来,厌恶自己丑陋的外表,顾念自己的妻子,产生一走了之的想法。就这样动摇不定,像是海面上起伏的浪潮,生于大海,沉于大海,却无法脱身。

    他一动不动,这世界上难有一座雕塑,会渗透出荒芜的死寂和疯狂的毁灭,他显得痛苦不堪,面上蜿蜒起伏的河床早已干涸,那双眼睛让人难以对视,任何一个演员都无法表达出如此极度的绝望,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就连欲望都被遏止。

    我的胳膊发酸,也哭累了,知道是刚才的举动刺激了丈夫,说:“回去睡觉吧,不要胡思乱想了,等我写小说挣够了钱,咱们就去整容。”

    雕塑动了一下,却给人一种四分五裂的错觉,丈夫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表示拒绝:“不用!我不需要整容,我这样很好,我已经习惯这张脸了。”

    天呐!怎么会有人会习惯这张丑陋的脸,即便过了五年,这张脸依旧是我的梦魇,我再一次发狂:“你太自私了,难道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我们难道要永远活在房间里,像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明白,我的话如同一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丈夫的灵魂,尖刺的另一端也刺进自己的肉里,可如果不用力改变他的心意,他就要摒弃自己的生命和荣耀,还会毁了我。

    “野兽!”他突然转过身来,声音似砂纸摩擦,眼神冰冷而带有恨意,他的手指用力掐住我的肩膀,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我面露惊恐,浑身颤栗。

    丈夫的手突然又松开了,神情黯淡,像是哑了的鞭炮。他喉头滚动如雷,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一字从牙缝里挤出。可能是,他的喉咙里堵塞了太多痛苦。

    这让我想起了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提到的:我想自杀,是指精神的我要杀死肉身的我,我不敢死,是肉身的我哀求精神的我。我想结束的是痛苦,不是生命———丈夫沉默不语地走开,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他精神自杀了,肉身还活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夜晚,从五年前的那天开始,我平坦的人生路途瞬间坍塌,跌落进深渊地窟,如今更是成了笼中的野兽,只剩下放纵不羁的欲望,若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定是个极好的悲剧性故事。

    午夜的雨势急猛,窗户玻璃被拍得劈啪作响,坐在书桌前,我极力思索,想要构思一个故事来,脑海中竟只有一颗血色的橙子,当我用指甲划开暗红色的果皮,就像是在暴力撕下人脸皮肤,挤出的汁液在空中拉出细长血丝,剥开的果肉如同没了皮肤的新鲜颅骨,甜腻果香里混着刺鼻血腥味。

    我的双手在键盘上翻飞,每当灵感来临的时候我都会亢奋,肾上腺素将每个毛孔改造成微型火山口,喷发的不是岩浆而且文字,慢慢构造成一个精彩绝伦的悲惨故事。

    窗外的雨点沉重密集,屋内床上躺着的丈夫毫无动静,我热切如焚地渴望能够写出这个故事———一个自弃的战士,一个悲痛的妻子,他们的生活混合着誓言与热泪,荣誉如同枷锁,一同戴着脚镣,一同滚下深渊。再伟大的作家也无法描绘出我此时的心情,就连自己都胆战心惊,负罪感吞噬着我的灵魂,然而我的灵魂充满了憎恨和哀怨,不需要救赎。

    我在可怕的梦里迷失了方向,当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我的脸颊上,像是爱人温柔地轻吻,直到我完全清醒,睁开眼睛,然后看见……瞳孔收缩,喉咙发紧,无法轻易描述内心的恐惧和眼前的事物———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身体像是我的丈夫……可他没有脸皮,我从没有见过,但幻想过……

    这是梦,一个可怕的噩梦,醒不来而已。我极力屏住呼吸,终于在一分钟后认清现实,我醒着,心脏在猛烈的跳动,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刺激。

    这太可怕了,我踉跄后退摔倒在地上,手掌传来黏腻的触感,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去了行动力,像是打翻棺材扔出姿势怪异的死人,即便闭上眼睛,那血淋淋的脑袋也浮现在脑海里,像极了那颗血橙———只被剥掉了一半的皮,没有露出森白的牙床。

    我不知道躺了多久,时间长到足够将我内心的惶恐、怖栗抹去,阳光照在书桌摆放的相框上,折射到丈夫的脸上———我惊奇地发现丈夫换了张脸,光洁如婴儿般的肌肤,晨光在他侧脸上编制出毛茸茸的金边,嘴角自然上扬,那是成年男子难得展露的,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甜睡模样。

    这张脸恬静而舒适,像是悬崖峭壁上的一朵白莲,我不禁喜极而泣,此刻我是多么的幸运———一种神奇的能量让丈夫获得了新生,他经历了无边的痛苦,蜕变成一个圣洁的、无忧无虑的孩童。我不再感到愧疚和恐惧,从未如此的快乐,昨夜的暴雨已经洗刷干净污秽的灵魂,晨光灿烂,新的一天到来了。

    屋里的一切都着了魔法,地上流淌着香甜果酱,沾一点放进嘴里,我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一条白色的鱼在闪闪发光,向四周喷洒着果酱,剥落的橙皮如小精灵翩翩起舞,舞姿曼妙令人着迷。

    我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感幸福呢?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她脸上带着纯洁的微笑,像个孩童般酣睡。

    ***

    这封信到这里就结束了,并没有落款,起初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正如写信人自诉,她是一个作家,或许这只是她精心构思的故事想与我分享,对于故事里的人物,我印象深刻,另类的悲剧结局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海灵精神病院。同样没有落款,但字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上次写信的女人。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特意去了海灵精神病院一趟。

    在与护工的沟通中,我很快就了解到女人的情况,她叫林雪,确实是一个作家,丈夫以前是消防员,再一次救火事故中幸存了下来,可惜五年后自杀了,同时她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住进了这里。

    在护工的带领下,我来到了林雪的房间,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女人呆坐在床上,目光聚集在前面的墙上,上面有很多艳丽的涂鸦,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橙子,血红的颜色。

    她似乎有所感应,对视了过来,目光闪过一丝悲泣,又有一丝欣喜,随后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看得瘆人。

    我在想,她能写出那封厚厚的信,定然是没有疯的,只不过一想起信中的内容,就不忍心揭穿她。

    罪犯固然是可恶的,可惩罚的方式并不是只有监狱,更何况这里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

    我想,她唯一保住的,就是她的名声,或许以一个精神病患的身份掩盖,人们念及到她,第一感受会是悲悯,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那五年来恍如梦境的生活折磨得她身心俱疲,这也是她故事的灵感来源,只不过这篇故事她没有发布,丈夫是个救火英雄,并不是怪物。

    护工进屋拉开窗帘,夏日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面摆放的相框上,里面是她和丈夫的合照,丈夫穿着消防服,阳光帅气,而她挽着他的胳膊,笑颜如花。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异常烦躁,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替她感到一阵轻松,冷不丁冒出这种可怕的想法,让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正当我陷入沉思,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谈话的时候,林雪突然抬头看着我,然后问道:“你觉得故事够精彩吗?”

    我保持着沉默,她却继续说道:“我以为人死了,就会消失,可他一直待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一颗血橙,果皮撕开如溃烂皮肤,橙肉渗出猩红汁液,经络似乎在蠕动如剥离失败的血管手术......当时我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里面有一道人影,透过磨砂玻璃门,能看见一颗鲜红的脑袋在晃动,细微的如同原始时代某种巨兽临死前哀嚎的声音从压抑的喉咙挤出,我一想到里面的场景,那个被外界遗忘、抛弃的男人,用锋利的小刀,慢慢剥开皮肤,便因为自责和恐惧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故事很精彩。”

    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逃一样想要快速远离,林雪是否诱导丈夫自杀已经不重要,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对她来说,人间即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