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心跳加快,呼吸开始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身体有随时倒下去的迹象,他哆嗦着双手,艰难地去摸第一格抽屉,那里,常备着“速效救心丸”。
拿到药,吃到嘴里,就着水咽下去,他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舒着气。
这个世界上,有成功,就有失败。有上位者,就有退出者。
最后的一步了……
等身体恢复正常,胡善堂站起来,把桌面上的所有文件、材料一一整理整齐。
走到窗前,他看到外面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三五成群,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少年不识愁滋味!年轻真好。
深秋的风吹的很凶猛,路两边的景观树,眼见的叶子一天比一天少。
胡善堂叹了口气,唇角却又渐渐勾起了笑容。
那首词不能再贴切。
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穿戴整齐,临走,他回望了一下办公室,作为文化人,他有时也会感性。
这间陪了他多年的办公室,永别了!
他给妻子去了个电话,叮嘱她平日里多注意身体健康。
到了六十多的年纪了,还计较什么?活的和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最好了。
给大女儿胡祎帆去了电话,让她一定多照顾妹妹祎舟。
三十多的年纪了,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就安顿下来,别认死理,更别委屈自己。
最后,电话给了贺建波。
没有彼此寒暄,一句话拉回了曾经的年代。
那时候,贺建波、汪正道、胡善堂,还有其他三名子弟,都是顶级名门出身,人称“京城六公子”。
胡善堂觉得难听,公子?越品越没文化,便改名“京城六君子。”
六人的关系,丝毫不亚于贺沧澜和廖仲清、周其琛等人的关系,头铁的很。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路越走越远,走到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建波,快七十的人了,该服老服老了,你这满世界飞来飞去,身体吃得消吗?”
贺建波沉默了许久。
两人淡淡的聊着往事,聊着聊着,声音里都带了哽咽。
胡善堂说:“当年我父亲也去崔家,想去结下慕锦那门亲事,没想到,崔家那眼高于顶的一枝花,还就只看上了你。”
贺建波笑:“这事我才刚知道,你瞒的足够好。”
“结果,我女儿祎舟,又独独看上了你家沧澜,你那沧澜和他妈一个秉性的,认准一个人,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贺建波又开始沉默,包括胡善堂。
他们都心知肚明贺家那位被迫害的孩子。
胡善堂以一句“建波,保重!”,结束了通话。
那天,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在凌晨的路上缓缓行驶,一路向东。
道路的最尽头,便是渤海湾。
胡善堂失踪了。
他的名字,他的消息,再也没有人提起。并成了所有人不能说的秘密。
不久后,有渔民说,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冲进了大海里……
纽约。
南南挂断电话,说蓝蝶晚上不回来时,崔慕锦淡淡“嗯”了一声。
看了一眼那三个大行李箱,她让阿姨把东西收拾出来,放好。
“奶奶,什么啊?”贺南之很好奇。
“一些老北京特产,我挑选了一些。家里的后厨也专门做了一些点心过来,都锁鲜了,先放冰箱里,也得尽快吃。”
贺南之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东西,眼睛转了转:“豌豆黄我不爱吃的,蓝蝶喜欢。”
“那你就分给蓝蝶吃。”
贺南之忍着笑:“奶奶,您就说特意给蓝蝶带的呗,说实话又不能掉二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