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林清怜站在窗户前。
是幽幽细雨，还是细雨蒙蒙？林清怜看着，默默的略有心事。窗外是一个极灰世界，这个世界又有一些特殊暗雨。窗户内是暖阳的，她还是向着窗户外。这个房间暖气很高，她可以这样站着，可以不顾世间疾苦。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林清怜心想。
二十年以来，林清怜生活在这里，这里是一个温暖的房间，放着她的所有物品。一个地方呆久了，会有很多眷恋。林清怜看见了世界疾苦，可是对于她，又能改变些什么？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可是他并没有什么权力，他也是为人服务。按着他的话说，只是想争个安宁，只是想让清怜好好的……如此罢了。
她站累了，又坐着自己床上，窗外是细雨依旧。这个高楼里，确实是安静祥和。
“小姐……。”柳叶子敲一敲门，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小姐。她将林清怜拉回现实，林清怜说一句：“请进。”
柳叶子推门进来，一个脑袋微微低下来，刘海遮住眼睛，阴影埋没表情。她先是微微鞠躬，向着她躬身行礼，以表达谦卑之意。而后才说：“小姐……快中午了。您想要起床吗？或者是简单的吃些？”
“快……中午了？”她问。
柳叶子回：“是的，小姐……。这场雨下了很久了……。”
“下了很久了？……”林清怜想着。
她又想起，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去过。她的柜子里放着一套警服，可是很久没有穿过……。她也许还能下去，也许守卫会拦着她，她没有尝试过，谁知道呢？
她想着多图雅，一个不一样的女孩，有一双特殊的眼睛，她是很温柔的，温柔又柔弱……有没有人欺负她？
她想着沈小薇，大仇得报之后，她一样是兴致缺缺的。极其美丽的白裙姑娘，刚刚成年，而且完美无瑕。
尹小伊怎么样了？她还在沉溺吗？肖任可不是好人。
簌簌会有什么变化吗？真的是好久没见了。现在没人打扰她，簌簌可以……睡着很久。美美的睡觉，可以睡个饱吧。
老狼……还好吗？
“小姐……，小姐？”柳叶子再是轻轻一问，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哦……，哦！哈哈。”林清怜难掩着尴尬，轻笑一下：“有什么事吗？”
柳叶子继续站着，耐心的：“小姐……我刚刚说的。快中午了……小姐。”
林清怜站起来：“谢谢你，柳叶子，我知道了。说起来，我已经饿的不行了，我的肚子在和我抗议。哈哈。真的是很饿的，能给我一些食物吗？再来一些热茶，或者是热饮。快把我喂饱吧，要是等爸爸知道了，她又要说你了！”
在林清怜的家里，有一些地方会有监控，这些监控里可以看见清怜。如果清怜表现的不正常，或者是表现出饥饿，又是表现着痛苦。警司会发脾气！他会第一个责怪柳叶子。
柳叶子又是微微鞠躬，然后轻说：“谢谢小姐。”
林清怜扶着她的肩膀，和她走到外面，又笑着问：“谢我什么？”
柳叶子很拘束的：“谢谢小姐能体谅我们，如果你发脾气了，我们这些人真的很难办……”
上一次大概有多远呢？已经是半年了。半年的时间，她没有见过这些人，那辆警车也是渐行渐远，她时常告诉自己。现在的……才是自己的生活。
离开自己的卧室，这个地方随处都是光明的。不仅是光明，而且是暖和。暖气的供应里，又掺了一些人工制氧。地毯是干净的，玻璃是透亮的，还有水晶吊灯，和一个大大的藏书书柜！这个书柜是新来的，上面也有很多禁书。林大海收集这些，用给林清怜消遣，让林清怜呆着这里，不至于无聊崩溃。
“叶子，今天吃什么？”林清怜问。
柳叶子说：“小姐，你想吃什么？”
“嗯……，嗯……。”林清怜纠结一下，问：“叶子，有馒头吗？我上一次和你说过的，就是那个……。”
两个人走到厨房，这个厨房里也是干净整洁，一个一个陶瓷白碗，一柄一柄晃晃钢刀。这地方是极难清理的，而柳叶子只有一个。一个这么大的房间，现在是柳叶子一个人。林清怜不高兴，赶走了其他人。柳叶子打开一个蒸笼，拿了两个馒头，林清怜吃着一个，另一个放在盘子上。
“小姐，会有一点烫，需要小心点。”她还是很贴心的，所以林清怜喜欢她。她享受着独处时光，这让她的心情很好。
厅里面不好坐着，他们来到了小姐厢房。正门所对的厅是给警司用的，又有一个厢房，专门属于林清怜小姐，小姐可以布置这里，在这里招待自己的人。林清怜也不愿意呆着厅里，也许是厅实在太大，空落落的，让她很不舒服。
林清怜愿意呆在厢房里，和她的卧室一样，厢房也是靠着玻璃的，可以透着玻璃看见外面，又可以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空调暖气。林清怜有一张沙发，还有小桌子，布娃娃，小毯子。想要饮料可以叫柳叶子准备，柳叶子侍奉身边，警司告诉她寸步不离。
“坐，叶子。”林清怜拍一下沙发，示意她坐下。她一边啃着馒头，又在想着今天干嘛。柳叶子放下盘子摆在桌子上，如果林清怜吃不完，还可以放在盘子里。放好后，只是侍立一旁。
坐在这个沙发上面，林清怜又是呆傻起来，她不明白，这样的生活，还要到什么时候。一个人实在很闷，该看的书也看完了。
“我们呆在一起多久了？叶子？”林清怜询问。
林叶子说：“小姐……是什么时候？你是说我来了多久吗？一年多了，小姐。”
“不对，不对。”林清怜问：“我是说……我呆在这里。从上一次出事算起，我们待在这里多久了？”
“是上次的那个事吗？警司很生气的那一次？如果从那里算的话……。”柳叶子停一下：“大概是四个月多吧。”
“四个月多……那就是小半年了……。”林清怜茫然着。
林清怜在自己的包厢里，轻轻抿一口清茶，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簌簌发来一个鬼脸。“玩游戏吗？”簌簌会这样问。可是她不想玩了，她玩的够久，有些厌烦这种滋味。
“小姐……。”
“嗯？”林清怜一惊：“什么事？”
柳叶子微微躬身，再说：“小姐，有一件事是早上留下来的，他们叫我来提醒小姐。就是隔壁的荀小爷……。荀小爷今天早上来过来，他和警司聊了很久，又留下一些珍奇的东西，说是赠予小姐。这些东西就在房，小姐您要过目一下吗？”
“嗯……？”林清怜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一点抗拒他，可是又说：“好吧，别人送都送了，那就给我看一下吧。麻烦你拿一下来，谢谢。”
柳叶子又是躬身：“小姐这话言重了，小姐对我多礼了。”
只可惜柳叶子有一个坏毛病，她太过于谦卑了！林清怜和她一起，总感觉高她一头，是她故意低头的！总是这样，从不悔改。就像现在，低着头拿东西。又默默的低头，把这些东西铺着开来。
林清怜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原来只是些上好的丝绸布料，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一只珍贵手表。林清怜家里不缺布料，这种金银首饰对她无用。有了手机后，林清怜很少戴着手表。这一只手表看上去价值不菲，可是她不喜欢。
“……。”林清怜看着头疼，她实在是不明白，该如何应付这些东西。按理说是别人送她的，是想要博得她的开心，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的，而且觉得沉重。退还别人的礼物？还是赠送价值相同的？这两样都感觉不好。况且荀天阳是父亲喜欢的，父亲和总理是同僚。她总不能够开口骂人吧？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送点东西。
“叶子，这些都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林清怜半开玩笑的，她拿起一些首饰，装在叶子的口袋里。
“小姐！……小姐！”林叶子赶忙翻出来，又在原处放下。
“干嘛……送给你了！别人送我可以，我送你又不行了？”林清怜说。
柳叶子眉眼低垂：“小姐，你还是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我承受不住。况且，你也说了，这是别人赠予你的。既然是别人所赠，就更不能拿来转赠了！这是别人的一片心意，……小姐。”
“心意？……。”林清怜听着这个词，心里有些丧气的。
柳叶子看她如此，又说：“小姐，这些东西如此豪华，你又有什么不满意呢？今天是荀小爷亲自上门的，他送些东西，看着是非常诚恳。一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厅里聊天，荀天阳哄的警司高兴，我们也应该高兴才是。警司先生身体不好，也应该多笑笑，多一些愉快心情。”
“啊……，我知道的。”柳叶子说完，林清怜也是低下来脑袋。作为父亲的女儿，这一段时间里，她总是惹他生气的。
林清怜坐着自己的厢房里，过于无聊又端着水杯。她喝一点点，再看着幽幽细雨。叹一口气，又看着柳叶子。柳叶子再次低下头来。她总是一个谦卑的样子，如果她与她一直隔阂着……这个家里更清冷了。
林清怜不开心，一只手撑着脑袋，问：“你觉得呢？你觉得荀天阳好吗？”
柳叶子回答：“荀小爷自然是好的，他是总理的儿子，他的性格好，对你也大方。”
林清怜又问：“是啊，很好。如果他是个陌生人，当真是好的不得了。可是，如果我要嫁给他，你觉得还好吗？”
“我……。”柳叶子沉默下去，这个事情她是无权参与。
“说嘛，叶子。你偷偷说，我偷偷听。你要不说，我也生气了。”
柳叶子说：“又有什么不好呢？其实大家都是要结婚的，和谁结婚，这真的很重要吗？既然已经是一个好人了，又何必是顾虑着许多？就现在看来，荀小爷没什么缺点。而且，他还是很积极的。”
柳叶子再说：“小姐，我是一个下层区的人，虽然和你一样住在光明大厦，可是我深知世事艰难。在下层区的地方，姑娘们不会想着别的，只是想要找一个好人，一个有一点经济，脾气又好的。只可惜婚姻并不能自主，如果摊上一个坏蛋，那么姑娘们会十分辛苦。既然已经是个好人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那如果我偏不呢？那如果我偏偏就是喜欢坏蛋？又能怎么样呢？”林清怜忽然说。
“小姐……。”
柳叶子赶忙低头，又是侍立在一边，默默着不敢说话了。窗外细雨依旧，有时候觉得清新，有时候又让人烦躁。
“哈哈，我瞎说的。”片刻之后林清怜笑笑：“坐嘛，叶子，你为什么不坐呢？这里也没有别人。”
“小姐……你坐就可以了。”柳叶子依旧站立。
林清怜彻底是服了她了。她绕过这个尴尬，笑一笑，又继续询问：“叶子，你是多少岁了？你说我们两个谁大一点？”
柳叶子回答：“小姐，我今年二十三周岁，和小姐同年的。”
“真的！”林清怜惊喜的，又问：“我是12月的，你呢？”
柳叶子说：“小姐，我是一月的。”
“哦！哈哈，我还一直在这里玩呢，原来你是比我大的。我还没满二十三岁，要过完今年，才算是满了周岁嘞！我可以叫你姐姐的，叶子。”
“不不，不不不，小姐，你可别千万不能这样喊。尤其是……，不能让别人听见。”
林清怜再问：“叶子，你是住在下层区？下层区好玩吗？有没有什么游览地方？”
叶子回答：“没有，一点也不好玩，只不过是些劳苦的地方。”
她又问：“叶子，你是从不休息吗？我没见你离开过，为什么？”
柳叶子又说：“休息的，小姐。我作为你的仆人，自然是要服侍着你。我也会休息，就是在你休息的时候……。”
“你会回家吗？回下层？”
柳叶子肯定道：“是的，小姐……我会回家的。家里还有人要照顾，我只在您睡熟之后，才会悄悄回家。”
林清怜心疼起柳叶子来，她描述的过于辛苦。如果真是这样……实在是太累了！
林清怜稍微关心，说：“叶子，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不用等我睡着了，只要我换好了睡衣，你就可以走了。我晚上没什么事情，也用不着等我睡着。如果你想请假，也可以随时说。”
柳叶子没说什么，她只是微微点一下头。她的心思就像是深深湖泊，静谧，又不可侵犯。
刚刚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音，也许是什么人，林清怜让她去了。柳叶子很快回来，一个人抢先走到厢房，柳叶子跟着后面。
“清怜！”
“哈哈！小黛！”林清怜惊喜道：“小黛！你怎么来了？坐，坐，最近怎么样，你不是一直很忙吗？”
金小黛作为林清怜的好朋友，因为工作繁忙，这半年也是第一次！她说：“别提了，上面的公务太多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好忙啊！好多工作要做！你爸爸给我放松一下，让我到下面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都在玩些什么？还是大小姐好啊！这些工作与小姐无关的。”
“哈哈。”林清怜没有立刻解释，把柳叶子招呼旁边：“我能怎么办？你听我妈妈的，我也是听我爸爸的喽！就像他要你工作一样，他要我只能呆着，我能怎么办？正好，这一次你来了，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柳叶子，这是金小黛。我一直是和叶子玩着，你如果有时间，我们三个人一起玩呀。”
林清怜十分热情，又想拉着叶子坐下。柳叶子坚持站立，直到金小黛冲她微微一笑，她又恭敬着说：“金小姐……。”
金小黛欣赏着装潢，不经意间抬一下手，柳叶子将茶杯递上，金小黛喝一下茶，再说：“呀！这些东西……是天阳哥送给你的吗？特别是这一只手表！这可是很特别的，价格十分昂贵！”
林清怜笑一下，摇摇头：“不过是手表而已，再昂贵也是手表。是天阳哥送给我的，只可惜他是上午来的，我当时还在睡觉。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是这么贵重的，我想……找一个时间退还给他。”
“哈哈哈哈，大小姐说着傻话了！”金小黛拉着她的手，又说：“手表确实是贵重，有什么比的过大小姐呢？你要把它退给天阳哥？以后我们还玩不玩了？到时候天阳哥不理你了，我可要趁虚而入哦！”
“好啊！那你快一点嘛！哈哈哈。”林清怜又笑。
“哈哈哈哈哈。”金小黛轻笑一阵，过了一会后，又说：“只不过嘛，我们和天阳哥，好久没有聚一聚了！等到哪天有机会了，我们三个人聚一聚！好好玩一玩！怎么样！”
林清怜依旧笑着，掰一下手指：“四个！”
金小黛看着林清怜直着的，看一下柳叶子，又笑着：“是哦，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