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老狼和她站在街上。
“老狼……。”林清怜思考着：“犯了罪，就一定致死吗？”
老狼是一个不善争辩的，她听到林清怜的问题，就和她说：“大人，当年汉祖高皇帝俱废秦法，只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可见杀人是罪该万死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嗯……。”林清怜再想一下，又说：“这是一种古老的法律吗？那警察和军人又怎么算呢？”
老狼回答她：“大人，这个约法三章，一开始也是维持军纪的。即使是军人和警察，也不能随意杀人。可是该杀者又要杀，其间操作，纷繁微妙。大人，你可以遵守新约，也可以按照自己心情。”
“……。”林清怜想着新约。这一部条约规定了警察特权，其实就是随便杀人。
两个人站在餐厅附近，他们是刚到这里，一直在车上坐着，到现在纠结了很久。他们迟迟没有进去，如果再不下定决心，这些事情就要留着明天去管了。
林清怜一般是五点半下班，现在已经是五点整。林清怜叹息一下，准备离开这里。她可能要想一下，也许休息一下，明天想好。
五点半，他们准备下班，刚刚坐上警车，远远看见一个红色。等近一点，原来是尹小伊穿着红裙子，他们没有看见他们，而后两个人相伴，又走进餐厅里。
“大人，他们是去吃饭，我们也下班吧。”老狼说。
林清怜眉头紧锁的，沉默了片刻，老狼准备开车，她又拦下他。
“不对！老狼，我忽然感觉……，不好。到底是为什么呢？”林清怜忽然心慌，一下子说不上来。
“大人……怎么了？”
林清怜总觉得不对，她有一种直觉，如果今天从这里走了，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她爸爸等着她下班。
“我……。”林清怜还是说不上来，就说：“老狼，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有一点心慌，有一点……不好的感觉。”
“是从哪里开始呢？”老狼又问。
林清怜回忆一下，说：“刚刚小伊穿着红裙子，大概是从那里开始的。可是……红裙子又有什么呢？肖任是他男朋友，充其量也是正常约会。”
老狼也想一下，说：“大人，可能是因为……肖任和巫婆子都不是好人。”
“对！”林清怜大喊一声：“对了！就是这里！虽然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犯罪！可是他们都不是好人。而小伊……又没有什么手段。他们在一起太危险了，所以我会觉着心慌！一件事情，它是不安全的，如果大概率要出事！就是这样。”
林清怜推门下车，老狼跟着她一起出来。林清怜决定，晚一点下班，跑过去看看。走到餐厅那边，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走到餐厅，老狼拉住清怜，再说：“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你刚刚也说了，肖任和小伊是男女关系，两个人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们没权力监视她。我们不能带着答案找问题，即使他们品行再坏，没有犯罪之前，那也是无罪的。我们没有理由，而且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老狼带着林清怜，来到了餐厅的另一边。这个餐厅只有一条出入口，就是那条黝黑地道。除去地道，还有一扇极小窗户。老狼就来到这里，稍微擦掉上面灰尘。这扇窗户极小，几乎是不能过人，可以用作为通风口，也可以用作货物交换。
“大人，我们就从这个窗户口观察。我知道，这样的行为有点猥琐。不过嘛，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没事，我们就离开这。”老狼说。
林清怜觉得很好，她觉得老狼说的有理，她又擦一下灰尘，这样看清一些。她只是轻轻一擦，灯光刺眼睛。大量白光，从屋内逃散。
“这灯光……，一直是这么亮吗？”林清怜说着。
又因为灯光原因，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正对着里面。他们看到了红色桌布，还有椅子上的白色绒毛。尹小伊穿着红色礼服，这礼服十分的好看，穿着身上显身材。
“看上去在约会，又说又笑的。”老狼轻说。
“是啊，氛围很好。他们……喝一点吃一点，是不是我们想多了？诶，小伊又笑了。她看起来好兴奋的，她感觉……十分高兴。”林清怜说。
他们两个一直说话，倒是尹小伊主动。里面的声音能听着一些，只是模模糊糊的。
“哈哈，她看起来好开心呐。”林清怜也笑着，她看着尹小伊很开心，又说：“看来是我们多想了，她看起来……很满意她的伴侣。她那身衣服那么漂亮，这是一次温馨的约会。”
老狼点点头，微笑道：“嗯……应该是蛮温馨的。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大人。其实尹小伊……她已经怀孕了。”
“！”林清怜看起来很吃惊的：“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说过？”
“不不，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想着，她应该是从没说过的。至于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大人，你相信我是闻出来的吗？”老狼轻笑一下，又给出别的解释：“大人，我刚刚从她话里听出来了。又加上，她这么开心。应该是怀孕了，可能只有几周，所以不明显的。”
“哦……。”林清怜想着，眼睛稍微的低下。而后，她又继续观察着。
对于林清怜来说，怀孕这个话题有些陌生，她只是有个大概概念，可是实际上又不知道。她的母亲很早离开，跟着父亲，又是在学校里生活。光明城禁欲很严，她从没见过别人怀孕的。她是很震惊，又是很好奇。可是看着尹小伊这么开心的……应该是件大喜事！
“嗯…………，是因为开心，所以她怀孕吗？”
“哈哈。”老狼耐心和她解释：“不是的，大人。开心不开心，与怀孕无关。相反，怀孕是相当焦虑的，虽然我从来是个男人，但是别人都是这样说。嗯……有些复杂。”
林清怜继续看着，她也知道这事复杂，她也知道解释不清。而且她蛮害羞的，她大概知道，怀孕生小孩。
她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的。她又看着，男人安抚女人。她再看着，肖任走向巫婆子房间。最后，灯光一晃，又等回过神来，巫婆子架着一把双管猎枪。这个是打鸟用的，用来杀人亦可！
“老……！”林清怜震惊之余，老狼已经拔枪开火！林清怜只觉得一阵耳鸣。她还在思考之中，老狼已经把她狠狠一拽，让她离远这个危险地方。林清怜只感觉枪声乱响，而后是世界漆黑。
老狼算不上警察，也是活了上亿年，他深深知道，开枪不能带有犹豫，犹豫不决害死人。他在第一枪就射穿了她的脑袋，可是依旧连补五枪！巫婆子瞬间死透，可是猎枪走火了！猎枪总共双发，一发打中了尹小伊，另一枪打灭暖灯，所以世界漆黑了。漆黑也是保护色，对于老狼来说，他能洞穿黑夜。
枪响后又是玻璃碎裂，而后又是短暂沉寂，肖任端着步枪，慢慢走出来。经过这么一吓，步枪掉在了地上！他也不管了，慢慢往前摸。刚刚那么多枪响，她是该死了！
“死老太婆，死老太婆。”肖任轻轻呼唤。
他摸了不远，忽而摸到一些温水？这些水有温度！一个人倒在地上。肖任给她翻过来，使劲揉一下眼，原来是巫婆子！她……她死了！
这一个漆黑时候，这一个蓝色眼睛。肖任又抬头看，只感觉头皮发凉。一个黑洞洞枪口直接对着他，蓝色眼睛审视着，看不见一点表情。
“别动。”老狼说。
哪里还敢动？哪里还能动？哪里还有力气动？肖任两腿一软，只能勉强跪着地上。老狼要他起来，他的腿软，已经是起不来。
“老狼！老狼！老狼！听的见吗？”林清怜急切着！
“什么情况！老狼！老狼！说话！”林清怜喊着。
“我没事！大人！”老狼喊，又喊：“大人，死了一个，捉了一个！你快进来吧，可能有伤员。带手电进来，里面灯光完全损坏！”
“有伤员吗？”林清怜确认。
“有的。”老狼说：“尹小伊一动不动，可是还有起，她还在喘。她中枪了，大人。最好能快一点，大人。医药箱就在副驾的抽屉里。”
“别动。”老狼又和肖任说着。
“我不动！我不动！”肖任接连颤抖。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过一会，只听着手表滴答几下，林清怜翻窗进来。她拿着一支强光手电，还有很多的抢救药品。这样一来，尹小伊大概是无恙了，又因为有强光手电，这里不是一片漆黑。
林清怜急着救人，尹小伊中枪了。还好，这是一种霰弹鸟枪。现在的问题只剩下肖任，老狼拉一下枪机，他就连连求饶。
“别别别，别……别杀我。”他说。
“别杀你？我有杀你的权力。”老狼和他说。
一个警徽落到肖任眼前，肖任瞪大眼睛，轻轻擦拭又给他还回去。他确实有权力，事实上，他已经开枪了！他开枪打死巫婆子，如果再打死他，也没什么稀奇的。
“懂了吗？”老狼问。
“我懂，我懂，我都懂了！别杀我，别杀我啊！”肖任忽而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狼很不高兴，他感觉太吵了，呵斥：“闭嘴！”
所以，他只敢收着力气，可是还是哭泣着，忍不住害怕、全身发抖。他现在是满脸血污，泪水和血渍一起，哭起来扭曲，又感觉弱小。也许这样会让人可怜他？
“这不会很慢的，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招来，否则……。”老狼朝着旁边开一枪。
“懂！懂！我懂了！不要杀我，不要，不要……。”他吓坏了。
老狼面无表情，先问第一个问题：“肖任，你是这一片有名的流氓，刚刚我杀的这个，她是死有余辜。她买凶杀人，杀掉一个叫丁香的女孩……她还是你的情人。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原来是她，原来是她！这个巫婆！她，她是魔鬼！”肖任说。
老狼看一下步枪，那一把步枪掉在地上，已经是拉栓上膛。老狼问：“那是你的枪吗？”
“不是，不是！”肖任急忙否认！
老狼跳过步枪，又问他其他问题：“一个叫楚楚的女孩，她姓王。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
“有人指控你和她是情人？忘记我刚才说的话？认识吗？”老狼拿枪顶着他。
“啊！啊啊啊，别，别开枪。认识，认识，王楚楚吗？我认识的，不是我，不怪我！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的！不怪我！别，别开枪。”
“她是怎么死的？”老狼又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拼死，也不愿她死的，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肖任痛苦大哭。
老狼皱着眉头，如果换做以前，他已经开枪了！可是现在……林清怜就在身后。应该说他是幸运的。
“安静点。”老狼威胁他！
林清怜扶着尹小伊，她中枪了，伤者需要安静！幸好是鸟枪，而且打偏了。只有三颗钢珠击中躯干，没有伤及内脏，大概是没事。
“小伊，小伊，你怎么样？”林清怜抱着她，奋力给她止血。“小伊，小伊。”
尹小伊是吓晕过去，她的脑袋没事，只是躯干中枪。林清怜摇晃几下，她是悠悠转醒：“你是……。”
“小伊，我是清怜。我还找你定衣服，就是今天下午。”她说。
尹小伊摸着清怜：“你。原来是你。肖任呢？我的爱人，他在……。”
“他没事。”林清怜回答她，又给她继续止血。
林清怜谈不上高兴，只是低头帮她治疗。
“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啊！！”肖任更来劲了！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老狼骂他：“我早可以毙了你！如果你再不闭嘴！”
一下子，肖任又安静下来。他还是静静抽噎，瘫软双腿依旧是站不起来。老狼继续提问，是想要给他直接定罪！
“距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姓沈的姑娘。有邻居说，她是上吊而死，你认识吗？”又问。
“不，不认识。”
老狼已经是收着脾气，可是他连续说谎，老狼恼了。他开一枪，击中肖任脚背！
“啊！”肖任立刻大喊：“认识！认识！沈小妮。别杀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杀了我！啊！”
他情绪崩溃，扭曲倒在地上。
老狼问他：“你们明明是情人关系，又说不认识？不要说没给你机会，她是为什么死的？和你有什么原因？”
肖任说：“我……，我……。都是这个老太婆！先生！先生！我愿望啊！都是这个老太婆！她这里是个黑店！她胁迫我！强迫我给她干活！这个老太婆！她骗走了她的戒指，所以她就上吊自杀了！那戒指是她妈妈留的！就在老太婆的箱子里！这都是真的……这都是真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啊！”
“和你无关？”老狼看着。
这样一来，也就对的上了，沈小妮死了，只要拿到赃物，这就算成功一半。只是他说与他无关，老狼不信。这个时候，老狼收起手枪，他可以将他活活掐死。或者是，开膛破肚。
一双幽蓝眼睛。
老狼看着他，问：“那把枪，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巫婆子拿枪出来，打算杀死小伊。而后，你也拿枪出来。可是你没有拿稳它，它就掉着地上了，是吗？”
“对，对。”
老狼就问：“既然对就好了，那把枪是用来干嘛的？你既然拿着它，就不是拿着好玩。你要杀死谁呢？”
“这个老太婆！这个老太婆！就是她，她是个恶魔！她想杀我的爱人，我就……我就……，我就要杀她！”
老狼轻蔑一下：“好，你要杀她。可是……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巫婆子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是没有隔间的。也就是说，你看着巫婆子装弹，你看着巫婆子上膛，然后你也上膛。她出来杀小伊，你也出来。是这样吗？”
“我……，我……。”
老狼捏住他肩膀，强行给他拽起来，他就是烂泥一样，老狼手指深深扣着。老狼和他说：“这怎么解释呢？还是我来帮你解释？你和她在房间里，她选了一把霰弹，你选了一把步枪，她上膛，你也上膛。她杀人，你也想杀。不过你想杀的不是她，你想杀的……和她一样。”
肖任面色死灰：“我……，我……。”
“你想杀了小伊，对吗？”老狼逼问。
肖任很想辩驳，可是他说不出话，他几乎是错乱了。他的瞳孔乱飘，体温渐渐流失。
“看来你是该死的。”老狼最后说，他掐着他脖子，越掐越紧。
“不要杀他！”尹小伊奋力站起来，帮他求情：“他是想救我，不要杀他。”
林清怜命令着：“够了！老狼！听小伊的，不要杀他。”
这一个残酷晚上，也有幸运的。她幸而没死，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