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怜是警察学院学生，这所学院位于市中心，也叫做光明街区。
光明城所有人都蜷缩于中心，由于资源匮乏，这些年里，光明城越来越小。林清怜在这里很久，现在马上到了毕业时间，她今年正好二十岁，在警察学院读书，他父亲是光明城总警司。
“小黛，马上要毕业了。你说，上面会怎么安排？”清怜问。
金小黛是一个女生，她是林清怜同桌，也是林清怜从小的玩伴。她们从小长大，是闺蜜，也是发小。
“我不知道，这问你老爸喽。”金小黛说。
小黛说：“这里是警察学院，你老爸是警察总长，叫你老爹给我安排个好职位，然后给我个好男人。求求了，清怜……”
“又不是我说了算。”清怜说着：“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知道他很宠我，可是公事公办，对不对？”
“对对对，公主大人。公主大人说话，自然什么也是对的。”
“本来就是嘛。”林清怜又说。
金小黛不和她理论，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的摸出蛋糕，林清怜会意了，两个人缩在一起，将这美食偷偷吃掉。这里大部分是贵族，即使是贵族，也有一大半吃不饱的。
“小黛，你怎么总能找到这些好吃的？你要多带点，我都没有钱了！”
“是是是，公主大人，哎呀，真的服了你了。”金小黛说：“下次你再分给我，不也就够了？我们家里不显赫，一点点心还是有的。只要你给我安排个好工作，我明天再带一些。”
“那……，我说一下？我决定不了的，只不过。”
“好好好，谢谢啦，公主大人。”金小黛又说。
两个人吃一些点心，抱着一些围巾，上面一盏暖灯。这是最后一节课，等到细雨收敛，她们就可以放课回家。林清怜桌上有一本小说，只是小说封皮坏了，看不出是什么名字。
“那是什么？”金小黛随意一问。
“啊！这个！”林清怜不小心喊一下，急忙把书收回来。她把课本垒在桌上，她们用一些《新约》还有《法典》，这些书摞的老高，然后她们躲在后面看小说。
“这是《沐雪》。”清怜和她说。
“《沐雪》！”金小黛也吓一跳：“这不是禁书吗？”
“嘘！嘘！小声点！”林清怜紧靠她：“小声点，小声点，小黛。”
林清怜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听见后，悄咪咪的说：“我是在图书室找到的，可能是封皮磨损，这本没有销毁。这可是禁书榜的第一名，你不好奇吗？这里面写了什么。”
“哼哼～写了什么？”金小黛没有去回应，反而翻开一本厚厚《新约》，她翻到一个页目，指着上面一条，看着玩笑道：“看着没有，这一条，公民应该在规定内阅读。翻阅禁书的，重罪。”
“嘘！嘘！所以才要小心点！小黛，你靠我紧一点，别让别的同学发现了，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嘛，小黛。”
金小黛面带微笑，想了一下：“好吧。”
“谢谢你，小黛。我看完了借给你看，我看了几章，确实是十分新奇。就感觉是一个……完全不一同的世界，这些人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只是有一些地方看不懂。”
金小黛挨她紧紧的，林清怜说这样隐蔽些。其实这节课是自习，而林清怜又是千金，没有人会查她，就算是老师也不敢。
林清怜看着入神，轻轻的一下下翻阅。
“到底是什么？”
“我看完了借给你看，可好看了。”
“大概的描述一下？”
林清怜抱着书本，说：“很稀奇，很稀奇很稀奇。他们的婚姻，好像不是现在这样，不是由上面配给。额……有一些地方看不懂，什么阳光，什么彩虹，世界不是灰的吗？这里面有一个城市，叫什么南城的。”
“什么南城？世界上只剩下光明城了。末日里什么都毁了，只有光明城，在英明的领导下，拯救了残存的人类！也许曾经有吧，反正现在只有光明城了。”
林清怜点一下头：“这个是古书嘛，这里写的应该是曾经的城市。现在只剩光明城，只有这里还适合生存，活着的人遵守《新约》，不遵新约者当以重罪入狱。这些我当然知道，这些我已经背熟了。”
“哈哈。”金小黛又开玩笑似的提醒她：“所以喽，清怜。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没有你厉害的，等到上面要给我配给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挑一个好的。你丫鬟的幸福就在你身上，还要难为公主费心了。”
“我决定不了的。”林清怜又说：“我爸爸有权利，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和你一样的，说不定还要你照顾的。”
在雨停止之前，林清怜继续翻书，她有时候看到一些好看的，立刻和好友分享。
“沐雪仙子，好听的名字，这本书叫沐雪，也是从这里来的。”
“什么是——烟花？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烟，怎么又是花？”
林清怜问她，金小黛摇摇头。
“万寿宫绳金塔永镇江城这些又是什么？还有摩天轮。大厦我知道，就是和普通大厦一样吧！”
“这里有一个人蛮好玩的，叫什么白冰云。我看着这个性格，倒是很有意思，这里还有我的名字！我这个名字以前有人用过吗？不过也对，曾经的世界有很多人吧。”
“有你的名字？也给我看看。”金小黛靠着书本，看着行列，确实有和林清怜同名的。她只看一眼，又不愿意再看了。看禁书是重罪，她不打算再看。
“哎呀真是一个同名的，只不过这可是禁书。清怜，你还是别看太多吧。”金小黛提醒。
林清怜又是点头，然后把书本收好，藏在一大堆大书里面。看一眼时间，还有不久就可以停雨。
金小黛和她同桌，两个人紧紧挨着，她们两个是一起长大，平日里亲密无间。林清怜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是很忙，她很珍惜这段友情，很珍惜金小黛能关心着她。
细雨收敛，这场雨准时停下后，她们就可以一起回家。
位于市中心的精英学校，大门口有层层安检，通过这些安检，有一辆汽车等着。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汽车，最后的一些是给大人物使用，这里的大人就是清怜。
“小姐。”
司机拉开门，又给林清怜微躬行礼，林清怜让他不要多礼，再等到金小黛上车，三个人一起离开。
汽车开在城市的道路，地面之上略有行人，窗外一个灰蒙景色，雾气不衰难见十步。林清怜住着一个大厦顶端，一个亮丽的玻璃房子，金小黛离着不远，不过是她们家的下面几层。
“清怜。”金小黛又说。
“嗯？”林清怜问。
金小黛说：“清怜，你可千万上心了，要给我一个好点的工作哦！马上就要毕业了，这可是一个很关键的。”
“可是……这些还早吧！毕业还有一个月。而且我定不了，我也只能和我爸说。”
司机看一下后视镜，瞟一眼两个小姐，说：“小姐，小黛小姐说的不晚，现在已经有消息了，学校里面在整理档案，他们在初步规划毕业生的去向，要是再过几天，可能就有些晚了。小姐，您是不用担心的，只是小黛小姐，最好还是和先生提一下。”
“是啊，我的幸福就交给你喽，清怜。”小黛微笑。
“我真的决定不了的。好吧，我和我爸爸说上一下。”清怜也笑道。
在进入大厦前，汽车开过几个街道，这些街区十分衰败，一个个空洞洞房间，布满各种玻璃和废渣。传言，以前这里有一些做生意的，卖一些什么小东西，因为配给制，这些场所不再需要。又有一些宣传海报。
光明城——人类的最后港湾。
光明城——最后一个伟大城市。
清怜忽然问：“小黛，你觉得，我们去基层怎么样？我们一开始就要做枯燥的工作吗？那些工作老人也可以干的。我们可以做一些更帅的，比如说匡扶正义。我们是警察，对吧。”
“哈哈。”金小黛感觉很尴尬，她笑笑：“饶了我吧，清怜。对付下面的刁民，我可不在行。家里让我和你上学，就是为了分工作时要好一点，要是让我去那个危险的地方，我父母情愿我没上过学。”
“和父母有什么关系？小黛？”林清怜鼓励她：“既然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人生。我父亲也是从下面干上来的，他们可以，我们也要有志气才对。”
“哈哈哈，算了算了。”金小黛又笑笑，然后摆摆手。
汽车停稳在光明大厦，这一栋建筑连着灰灰天空，从下面看不到顶。林清怜和金小黛离开汽车，又在司机护送下进入大厦，有一部专属电梯，可以直达最高几层，输入密码乘坐电梯，电梯里又有监控摄像。在电梯里稍坐一会，又看一下天空灰霾，然后到达高层。先在一个楼层和金小黛告别，最后是回到自己小窝。
这里已经接近顶层，住着的不过百人，上层和隔壁还有几户，物资供应十分充足。林清怜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安保也是最为顶级。且不说要穿越层层阻碍才能来到最上一层，就算这栋楼攻陷了，顶楼还有足够的直升飞机。就算放一把火，还有动力滑翔翼和求生背包。
林清怜站着大厦顶端，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世界。在林大海还没有下班的时，林清怜一般会喝一些饮料，一边喝饮料一边看窗外，有时候也会有朋友来访。
“天空是蓝色的？”林清怜拿着一张蓝色彩纸，站窗户旁边。她一边喝饮料，一边拿着蓝纸放高一点，她想象这天是蓝的，虽然窗外是极灰极灰，蓝色天空，书里为什么会这样写呢？
“蓝色天空是什么时候？我从小就看着灰色。”她想着。
“清怜，清怜。清怜在家吗？”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喊，这个声音比较年轻，听着是一个男生。他急促拍打大门，似乎是十分紧迫。
“来了。”林清怜说。
一打开门，林清怜脸颊红晕，这个男人要略长她几岁，最近一段时间，他会天天过来串门。这人不算很高，作为一个男生，不过172厘米。也没有很矮，他比林清怜略高，他的面容较好，皮如脂玉。他还有一个明媚好听名字，他姓荀，名叫天阳。
“哈哈，清怜，我想着你应该是下课了，所以才敲门，不会打扰吧？叔叔回来了吗？要是叔叔不在，那我还是不进吧。”他说。
林大海自然不在，作为光明城总警司，他的工作总是繁忙，比学生忙的多。
林清怜摇摇头，微笑着：“天阳哥，你还是进来吧，你都已经敲门了，我还让你留在外面？到时候我爹也要怪我的，而且你带了这么多好东西。真的不用带了，我们家还有好多吃不完的。”
“哈哈，那也不能空着手来，每次到你们家蹭吃蹭喝的。”荀天阳笑着。
林清怜帮他一起拿东西，荀天阳就住在隔壁，他父亲是光明城总理，所以他是总理儿子。他也是一个名门出身，个人也非常努力，长的帅，性格也谦逊。他拿来了一些新鲜的牛奶，鸡蛋，还有一些牛肉，和花椒胡椒的一些东西，林清怜让阿姨收了，放着厨房里然后不管。
“哈哈哈。”天阳又笑笑，用手指一指：“弄到这些可不容易了，清怜。这些东西只能长在暖房里，每年的产量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知道了，知道了，天阳哥。”林清怜又说：“知道你有心了，感谢。坐吧，天阳哥。这里是沙发随便坐，冰箱里有东西，想吃什么都可以。”
“哈哈，谢谢清怜。”荀天阳再笑。
两个人坐着屋子，暖气从地板下上来，不一会屋子里变的很暖。一个人坐着椅子，一个人靠着沙发，林清怜是靠着沙发的，她更愿意放松一点，抱着热茶，靠着沙发，这样的时间舒适温和，适合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想。
“清怜，你也快结婚了，你父亲有没有给你安排？我听说已经提上日程，我们几个的名字，已经可以送到程序了。”荀天阳忽然说。
“啊？结婚？……我结婚吗？”林清怜沉默一会。本来是一个好好的茶会，这一下又让她忧虑。
按照新约规定，如今的婚姻不能按照个人意志，所有的公民要听从政府安排，就算是高官子女也需要安排，如有严重违纪的，光明城会停止配给。土地里长不出食物，大家只能靠政府圈养。
“我还年轻，新约里规定了，女性是28岁结婚。我是没有申请的，我的名字应该是没有录入。”她说。
“哈哈，话也不能这样说，那个规定是规定普通人的。”荀天阳一边凑过来，说：“这种事情是总理院负责，我已经和我父亲说了，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加到特殊名单里。这种东西又不会公开，也没有人会知道的。我前几天咨询过陈院长，陈院长说，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其实就在23岁，如果再往上，每年都会增加风险。28岁结婚是政策规定，其实就是为了限制人口罢了。总之我和我父亲说过，我们的名单已经交到了大厅，也可能不能通过，又或者没这么快的。”
“！……这个。”
林清怜一惊，这让她有些发愣，她感觉他说了胡话，他想和她结婚吗？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也许想着，在世界上看看。
“天阳哥……”
“清怜，我回来了。”
林大海刚好回家，一下子打断清怜话头，荀天阳抢先跑出去，林清怜跟着后面。
“叔叔，叔叔好。叔叔好，叔叔辛苦了。”荀天阳笑笑，说：“叔叔，我找林清怜聊聊。”
“好啊，好，有时间常来哈。”林大海说。
时间一下子过去二十年，林大海年过花甲，他奋斗了半生换来了高位，也换来了垮掉的身体和苍苍白发，他现在就是一个佝偻的老头，强撑着身子依然会有些颤抖。上班一天，林大海很是疲惫，揉一下眼睛，再把手搭在清怜肩上。
“清怜，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在学校里没有闹吧。”林大海笑问。
“没有，没有。”林清怜轻轻说：“爸爸，我已经二十好几，大学都快毕业了。我才不会闹，林清怜是优秀警校生。”
“好，好，爸爸只是担心你。”林大海又说。
“叔叔，外面冷，里面暖和，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别冻着了身子。”荀天阳又说。
“好，好好。”
荀天阳扶着警长，林大海拉着清怜，三个人就这样走进房间。荀天阳一直是很热情的，他总是又有礼貌又很活泼，每一句话都让人开心，这话头惹的林大海哈哈大笑。林清怜就在一旁坐着。又过不久，荀天阳离开，剩下林清怜坐在沙发，林清怜就像有心事一样，漫不经心，看着窗户倒影。
清怜是一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现在的人生的关键时候，她想要挣脱这个暖房，可是又是心怀忧虑。
“清怜。”林大海又问一句，林大海看着她，感觉清怜越来越像母亲了。她的母亲也是一个有点忧心的，林清怜时常发呆，这一点很像母亲。她是也是一个温和的性格，对于他人儒雅的，可是这种不争的性格不适合闯荡，她像是一个要生活在暖房里的。
“清怜，有什么心事吗？”林大海问：“马上要毕业了，是有什么担心吗？没事的，都有爸爸在。”
两个人单独聊天，林清怜说：“爸爸，我没什么。不过，有一些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清怜认真一点，说：“爸爸，我是想说说金小黛的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现在一起毕业了。她常常和我说，她想要一个好工作。我想着，她大概不想去基层吧，她就想做做文件，或者端茶递水之类的，您能不能帮帮她？如果帮不了，就当我没说。”
“好，我知道了。”林大海点头，他看上去很平静。
林清怜又说：“金小黛还说了，她想要一个好老公，爸爸，我只是随口一说，您应当没有这个权限。不过嘛，天阳哥又帅又上进，说不定能让金小黛满意，您觉得怎么样？”
“那你满意不满意呢？”林大海笑问：“荀天阳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出身也好，人也帅气，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有没有芳心暗许？我是很满意的，我和他父亲也聊的来。”
“爸爸，我没有考虑这件事的。”林清怜埋怨他：“我还这么年轻，我觉得用不着这么快。我上次和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爸爸，我想去基层工作，沉在城市下面，多历练一下自己。”
“哎～”林大海瞬间忧愁，说：“清怜，你又有志气又有活力，这一点肯定是好的。只是……爸爸还是担心你。”
“爸爸。”林清怜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暖房，我既然已经长大了，我就不是来观赏用的。”
林大海又说：“可是……清怜。下面是很残酷的，且不说工作辛苦，而且是异常危险，这些人可不是一些乖乖的绵羊，我是说，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大家都是这样经历的，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她也问。
林大海说：“可是……你是我女儿，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爸爸实在是接受不了。你的母亲不在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爸爸！”林清怜大声抱怨。
又过一会，林清怜觉得自己无理了，她慢慢走到老父亲旁边，安慰这个小老头。
她说：“爸爸，你也不能护住我一辈子，小燕子长大，自然是需要丰满羽翼，又为什么要惧怕狂风暴雨？爸爸，我以后还要自己生活很久，你就让我下去吧，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我学了这么多技能，就是用来对抗狂风的。”
林大海泪眼婆娑，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他也知道她说的在理，就算他再爱她，他也不能把她拴在旁边，就作为一个饰品观看。她有自己的人生了，他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清怜……你一定要好好的。”林大海泪流。
“放心吧，爸爸。”林清怜又安慰他。
“清怜，你要小心恶狼。”他又说。
“什么？”清怜十分不解。
最后林大海没有解释，他与贪狼有一个约定，所以他不能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