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许仿佛没有看到靳沉翊脸上的怒气，自顾自地陷入回忆，“我见过她最美好的样子，和她一起走过人生中最重要的岁月，那时候的她美得像是一朵玫瑰，娇弱却张扬，无拘无束。”
靳沉翊的双手在身侧握紧，又缓缓松开。他不露声色，语气平静，“和她结婚的人是我，和她共度余生的人也是我。”
顾期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轻声说，“可你永远也见不到她那样明媚的模样，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只有我见过，她的青春里也只有我。”
说完，顾期许冲他点了点头，大步地离开。
靳沉翊站在原地，半晌后才缓缓走进车库。
黎初宁正在车里发呆，冷不防听见车门开锁的声音。靳沉翊坐上驾驶座开车，黎初宁收回思绪，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得给你和初恋情人留点私人空间告别？”
黎初宁脸上的笑容一僵。
靳沉翊没再说什么，黎初宁盯着他冷漠的侧脸，猜想他刚刚是不是看到了顾期许站在车边和她说话，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可解释的，最终只是重新坐直了身，转头看向车窗外出神。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黎初宁点开，是哥哥黎严峻发来的信息。
“小宁，明天见一面，不要告诉靳沉翊。我有事和你说。”
“谁发的信息？”
黎初宁听见靳沉翊的声音，下意识将手机屏幕摁灭。
“没谁。”她重新转头看向车窗外，心里那股烦躁更甚。
靳沉翊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将车子开得飞快，直到黎初宁意识到这条路并非是回家的路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纹身店门口。
“下车。”
黎初宁坐在副驾驶没动，看了眼车窗外的纹身店，“干什么？不是回家么。”
靳沉翊抿了抿嘴角，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黎初宁吃软不吃硬，他深呼吸一口气，放柔了态度，“跟我来，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黎初宁犹豫了会，下车。
靳沉翊一手牵着她往里走，黎初宁心里不安，环顾四周张望了番。这是她第三次踏足纹身店，想起洗纹身时的剧痛，她下意识有些抵触这地方，能有什么惊喜是需要在纹身店里准备的？
不远处的包厢里，嗡嗡震动的机器声，伴随着女生压抑着痛苦的抽泣声，黎初宁头皮发麻，停下脚步，微微挣扎想要抽出自己被握紧的手。
“什么惊喜啊？你先告诉我，我不想过去。”
话音刚落，屏风后走出一位身着宽松T恤的中年女人，女人的右臂上纹满了复杂的图案，腿上也有好几处刺青。
她看了靳沉翊一眼，目光扫过他，落在黎初宁的脸上，有些意外地挑眉，“是你？”
黎初宁后退了一步。靳沉翊感觉到她的手心全是汗水，往前一步将她护在怀里。
“别怕，娟姐是我的朋友。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了。”中年女人笑了笑，“我和黎小姐多年前就见过了，她腿上的纹身是我纹的，也是我洗的。”
顿了顿，中年女人挤兑地冲靳沉翊眨了眨眼，“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可不是你。”
原本是开玩笑的话，她没想到靳沉翊原本就正在气头上，闻言脸色一下子黑沉了下去。
“你洗纹身的技术可真不怎么样。”靳沉翊淡声说，牵着黎初宁往包厢里走。
中年女人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跟上去。那么大一处纹身，要洗得干净如初像是没有纹过一般，就算是世界顶级的纹身师也做不到。
“我想回家。”黎初宁有些抗拒，她有些猜到靳沉翊带她前来的意图，心里莫名有些生气。他介意她曾经在身上纹下了顾期许的名字，所谓的惊喜就是带她来洗纹身？
“等我一会，很快。”靳沉翊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自己走去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脱下外套，将衬衫的袖扣解开，高高挽起。
中年女人拿着尺子在他的手臂上量了量，确认地问，“想好了吗？事先声明，刺青很难洗干净，如果你以后反悔想要洗掉刺青，就会跟她一样——”
说着，她指向黎初宁的腿，黎初宁浑身绷紧，下意识扯了扯裙摆。
她穿的长裙，就算坐下也并不会露出大腿上的刺青，听到靳沉翊和那中年女人的对话，她意识到刚刚是自己想岔了，他并非带她来复洗，而是想让她见证，他的刺青。
“没必要。”黎初宁忙说，“我那会儿年轻不懂事，你别跟我学，这一点都不浪漫。你看我后来多后悔，洗纹身可疼了！”
“我不会后悔。”
黎初宁还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对上靳沉翊沉静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胸膛里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塞得慢慢的，莫名其妙的眼睛有些泛酸。
幼稚。
黎初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她连忙起身转过头，“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VIP纹身室，黎初宁站在窗前深深吐了口气，调整呼吸。
她想，若是他实在介意她洗掉纹身后的那处疤，她可以重新纹上他的名字，盖住那处疤痕……
“黎小姐。”
一道女声打断了黎初宁的思绪。
黎初宁转头看见一个短发女人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挑剔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她。
“我们认识？”
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黎初宁的语气也很冷淡。
那女人上前，冲黎初宁伸出一只手，“现在认识一下呗。我叫刘冰，刘文昌的妹妹。”
黎初宁对刘文昌的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刘冰报上沈英的名字，原来她是沈英的小姑子。
黎初宁只礼貌性地点点头，并没有和她握手寒暄。沈英三番四次害她，甚至还开车想要撞死她，她和沈英的小姑子实在没有认识的必要。
不过，沈英和刘文昌两口子不是已经双双进去了么？刘文昌虽然只是出轨和家暴，不至于坐牢，但十几日的拘留少不了，毕竟他手上不干净的事情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