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的液体“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小小水滴晃动着顺着她的额角,滑落进两鬓。
他声音颤抖,微微哽咽地说:“对不起。”
那一刻,祁愿像是被点燃,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大叫着:“滚!滚啊!!去死!去死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发烫的眼眶里,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不停。
手背上的输液针在剧烈的挣扎下脱落,殷红的血从针眼里流出,沾染了被褥,沾染了她的病号服,沾染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徐晏清紧紧抱着她,眼眶通红,眼泪一滴接一滴,落进了她的发间、脖颈。
他一遍遍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祁愿忽地手下用力一推,指尖扫过床头柜上的花瓶,随着花瓶落地碎裂声的响起,一巴掌也重重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徐晏清当时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握住她刚刚碰到花瓶的手,指尖红肿着,他温柔地抚了抚,问了声:“疼吗?”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疼啊,要疼死了。
瑶瑶你疼不疼啊,疼不疼啊……
而徐晏清却是一刻都未松手,紧紧地抱着她。
剧烈地哭过后,就是冗长的死寂,她坐在床头,转头看向窗外,说了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徐晏清站在床边,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进退两难。
她清晰地听见他的哽咽声,但还是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说了声:“好。”
他又站在那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病房门轰然关上的那一刻,她再次抱着腿,大哭出声。
而徐晏清站在门外,后背贴在墙上,听着屋内的哭声,心痛得快要死过去。
曾经她红了眼眶,他都心疼的要命,而如今看着她放声痛哭,他却连去抱一抱她的资格都没有。
祁愿一共在医院住了七天,期间都是小江来送饭,徐晏清没再露过面。
但她知道,他一直在门外。
而她住院的那几天,赵家的人,一个都未露面。
或许是他们知道她不想见他们,也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在庆贺自己女儿的新生。
……
出院的那天,是徐晏清来接她的。
保姆阿姨细心地为她换好衣服,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任由摆布。
最后,徐晏清走过来想将她从床上抱走,她挣扎着不肯,可他好似根本不在意,强硬的将她横抱进怀里。
依旧像是往昔一般,低声哄她:“听话,我们回家。”
她冷笑出声,言辞犀利地讥讽:“我有家吗?我现在看见你们都觉得恶心,恶心透了!你放开我!”
徐晏清只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声:“那你就恶心吧,恶心一辈子。”
……
那天,徐晏清带她回了景园。
那时候,景园刚结束装修与通风期,里面的家具、窗帘的款式、被单的颜色,甚至细节到熏香的味道,都是他们一起挑选的。
厅的那盏水晶吊灯,还是两人定制了素材,回来后一起做的。
院子里,每个季节会开什么花,种子都是她亲自撒下去的。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下去,下一步应该就是她毕业,然后他们结婚。
没有了,都没有了。
她也不要了。
不要了。
在景园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徐晏清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她大半个月,最后,实在是公司公务堆积如山,徐家也频频施加压力,他才开始正常工作,但也都是很晚出门,早早就回来,甚至有时候中午也要回来,陪她吃个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