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婉儿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小厮：“究竟怎么回事？”
小厮道：“宋公子去了酒馆，不停喝酒，现在已经喝到烂醉如泥了！”
“姑娘再不去，小的害怕他喝死在桌上。”
蒋婉儿骇然，没想到宋怀谦会如此乱来。
这不是胡闹吗？
她和孙博文李子车匆忙赶去酒馆。
酒馆的小厮正在宋怀谦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烂醉的他。
小厮极力劝酒，宋怀谦充耳不闻，还挥手驱赶小厮，不允许旁人靠近。
看着脸颊驼红，嘴里发出无意识呢喃的人，蒋婉儿心里不是滋味。
她记忆中的宋怀谦是翩翩公子，浑身都是书卷气。
可是现在，他身上只有恶臭的酒精味。
孙博文和李子车也被如此疯狂颓靡的宋怀谦吓到了。
往日一起读书，只知宋怀谦博学多识，谦谦有礼，不曾想还有这样的一面。
孙博文上前去拉宋怀谦胳膊：“你是疯了不成？”
“别再喝了！”
宋怀谦吃力睁开一条眼睛缝，看到来人是孙博文，他嗤笑一声，直接推开孙博文。
“都别管我！”
“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满脸都是苦涩，眼泪从眼角滑落，可见此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李子车也来劝说：“宋公子，科举还有下一次。”
“但是身体垮了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宋公子，你一定要冷静！”
宋怀谦惨笑一声：“我怎么冷静？”
“科举落榜，我回到临江城后，怎么面对对我寄予厚望的父老乡亲？”
他趴在桌上，喃喃自语地说：“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蒋婉儿扬手给宋怀谦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为清脆。
宋怀谦的脸随着她的动作甩了过去，半边脸上显出五指巴掌印。
孙博文和李子车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蒋婉儿会突然动手。
宋怀谦眼里的醉意也醒了三分。
他半边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愣了半晌，他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发麻发烫的半边脸，瞳孔震动地看向蒋婉儿。
蒋婉儿一脸冰冷：“宋怀谦，你真是废物！”
“一次失去利你就变成这样！”
“是，你回临江城后或许会变成笑话，但那又怎么样？”
“别人的唾沫星子是会淹死你还是怎么？”
“还是说，你科举是为了他们考的？”
蒋婉儿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再给他两巴掌。
宋怀谦一脸悲愤：“婉儿姑娘，你什么都不懂！”
“是，我不参加科举，我不懂你的痛苦！”
“但你现在自暴自弃，别人看到就不会笑话吗？”
“如果让崇拜你的那些人知道你如此脆弱，一次科举失败就让一蹶不振。”
“你猜他们会在背后如何评判你？”
宋怀谦咬着牙，腾地站起来：“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他怒吼一声，然后转身逃跑。
孙博文和李子车想要阻拦，奈何宋怀谦跑的太快，其他人根本阻拦不及。
蒋婉儿叹气：“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担心宋怀谦想不开，她早就让会功夫的人在暗处盯上了。
如果宋怀谦真要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她的人会阻止。
孙博文有些无奈地说：“婉儿姑娘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太重了？”
现在正是宋怀谦备受打击的时候。
蒋婉儿对他而言还十分重要，被这么斥责，他担心宋怀谦会承受不住。
蒋婉儿蜷着发麻的掌心，心里也跟堵了石头似的，不是滋味。
她也不想如此，实在是看到宋怀谦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不高兴，这才对他下了手。
直到深夜，都没再见宋怀谦的影子。
蒋婉儿孙博文还有李子车打着灯，找了半宿，最后在另一家酒馆找到他。
宋怀谦喝得已经不省人事。
孙博文和李子车把他带到仙品楼，蒋婉儿看到烂醉到不成样的宋怀谦，幽幽叹了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此事旁人说都没什么用，还是让宋怀谦自己想明白吧。
等仙品楼忙碌起来，孙博文去给宋怀谦送早膳。
一进屋，发现宋怀谦不见踪影。
为了小厮，才知道他一醒来，脸都没洗就去喝酒了。
孙博文和李子车挨家挨户地找他，找到他时，他依旧不省人事。
如此几日下来，宋怀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
蒋婉儿看在眼里，只能让孙博文和李子车多安慰他两句。
两人马上要准备殿试了，一边准备殿试，一边还抽出时间来安慰宋怀谦。
宋怀谦先恭喜两人。
“希望你们两个能马到成功，至于我……”
他拎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水酒，傻呵呵地笑起来：“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孙博文嘴唇翕动两下，看宋怀谦这幅样子，心里也是恨铁不成钢。
之前他还觉得蒋婉儿那一巴掌打的太狠，再看宋怀谦现在这幅样子，他突然觉得那巴掌大的太轻了。
科举失败，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吗？
科举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多少人考一辈子都没考中。
然而这些话，孙博文没有说。
他没有资格，他是考中科举的人。
他教训宋怀谦说这些话的话，反而会引起宋怀谦的逆反心理，说不定还会在冲动之前做出更极端的事。
李子车抢过宋怀谦的酒壶：“宋公子，别再消沉下去了。”
“我们以后的路还长呢。”
宋怀谦扯了扯唇角，醉眼惺忪：“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孙博文看他这幅样子，懒得多说，与李子车聊起殿试的内容。
殿试要询问他们科举时写的文章，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是自己写的。
说复杂也复杂，毕竟要经过朝堂上那些人精的考验。
李子车问起宋怀谦的文章。
宋怀谦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讲出自己写的内容。
孙博文和李子车的表情从惊愕变为凝重。
等宋怀谦絮絮叨叨地说完，他一歪头，躺在地上发呆。
孙博文和李子车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宋怀谦的文章十分精妙绝伦，水平要比他们两个人都高。
只是为什么？宋怀谦没有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