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顾氏集团面试当天，天空飘起小雪。
寒风呼啸地刮，冷得能把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僵。
顾今昭不爱穿太正式的职业装，也就没勉强自己。
穿了身稍显成熟的墨绿色羊绒大衣，长裤配靴子，气场一米八。
她照旧化浓妆，没用太夸张的风格，化的是日常妆容。
只要不是对她特别熟悉的人，看见她妆后的脸，只会觉得她有七八分像顾今昭。
再加上她的浓妆也容易误导别人，让别人以为，她是通过化妆，达到的和前任顾氏掌权人相象的效果。
顾今昭比约定时间，提前三十分钟到的会议室。
陆陆续续，和她约好的六位集团高层也到了。
今天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好。
顾今昭还以为，他们中会有一两个爽约。
没想到都来了。
然而，这不是件多令人高兴的事。
他们越是积极，反而越是能证明，顾氏集团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境地。
所以他们才会迫切地，寻找破局的人。
早晨十点整。
顾今昭按开自己提前做的PPT，正式开始面试。
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这是一场考核。
这场考核持续了很长时间。
从早晨到下午。
上午两小时。
中午吃饭连带休息，只暂停了半小时，便继续会议。
直到下午四点多。
顾今昭才看见，六人的脸上都不掩对她的满意之色。
正式的考核结束。
他们认可了她的能力。
接下来，就是一些关于个人、偏私下的问题了。
“我能问问么，顾小姐为什么想来顾氏集团工作？如你所见，顾氏集团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以你的能力，在季家的企业也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他们都知道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也叫顾今昭的年轻女孩，就是季以朗季总新记在名下的小女儿。
顾今昭微笑，“我姓顾，在季氏工作不是个最佳选择。”
“而且，我很喜欢我的姐姐，也就是顾南秋，我想替她守住顾氏集团。”
“当然，我觉得以我的能力也能做到。”
听她说起顾南秋，有人不满地嗤笑，“她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那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执着顾氏总裁要出自顾家本家，偏偏顾家本家没人有出众的能力。”
“我们挑了好几个出身顾家旁系，比顾成言出色的管理者，被她一一否决。”
“你只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她更不会愿意由你当顾氏的话事人。”
顾今昭眸底划过一抹痛色。
她调查过，才知道，她的南南在成年后，进顾氏工作过一段时间。
但是，她的南南只在顾氏待了半年，就将总裁的位置‘还’给了顾成言。
顾今昭之前一直以为，顾成言利用南南年幼的时间差，获得了顾氏高层的支持，把顾氏发展成了他的一言堂。
深入调查完，发现不是这样。
顾氏高层不满意顾成言，但他们更害怕，当了半年总裁，害顾氏损失过二十个亿的顾南秋。
顾成言其实并没有得到顾氏高层的支持。
只是比较起来，他的杀伤力更小而已。
所以他稳坐顾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
压抑住起伏的情绪，顾今昭继续微笑，
“所以，我还得拜托各位，不要在阿姐面前暴露我的存在。”
“据我所知，阿姐的股份是足以她在处理任何事上，都拥有一票否决权，但她平时不管集团的事务。”
“而诸位的股份，加起来比顾成言多，只要各位齐心协力，我们合作，完全可以架空顾成言。”
顾今昭语气温柔，声线很轻，听起来像春天淅沥的细雨。
可绵绵的雨滴里，藏着锋利的银针。
戳下去能扎穿人的血肉。
在场都是在商圈混迹三四十年的老狐狸了，都听得出来顾今昭藏在温柔下的锋锐。
有人相视而笑，缓声开口，
“实不相瞒，我们曾经尝试过，扶持直接听命于我们的总助，蚕食执行总裁的权利，但是——”
顿了顿，开口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结果很糟糕。”
顾今昭不奇怪他们试过这个做法。
集团高层哪会儿眼睁睁看着集团衰败，那可关乎了他们最切身的利益。
顾今昭不动声色，恬静淡然地继续听。
“那一次，对方是个没比顾小姐大几岁的年轻人，有能力有魄力，刚开始的第一年，他确实做得很好，我们有商有量，顾氏渐渐的，有所回暖。”
“可惜，那个年轻人在第二年，开始不满意他的薪资待遇，希望能得到部分集团股份。”
“怎么说呢，他的想法其实没错，虽然顾氏已经半死不活，但集团股份，比起每个月固定的死工资，更有用。”
说话的人轻声叹气，“我们给不起他股份。”
“给了，一旦他被策反，我们会成为砧板上的鱼，会被顾成言轻松拿捏。”
“最后我们不欢而散，他辞职，去了别处高就，顾氏集团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顾今昭扶了扶鼻梁上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
“那，各位愿意抛弃对前面那个失败案例的偏见，再相信一次，相信我么？”
“顾小姐刚刚说你进顾氏，是为了替顾南秋守住顾氏集团，这话太伟光正了。”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妹妹，会对姐姐有那么深的感情，甘愿为了姐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们还是觉得，以她的能力，去哪儿都能混得很好，没必要投身顾氏，和这个衰败的老年企业共沉沦。
“好吧。”顾今昭耸了耸肩，
“我当然也有我的私心，我现在很缺钱。”
“我不需要顾氏的股份，我只要每个月看得见的高工资，这是我的需求。”
有人笑了笑，不带恶意，纯粹好奇，“季总的小女儿也会缺钱吗？”
“我不喜欢当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得像我哥一样，拥有自己的事业，我缺的，是事业反哺给我的资本。”
顾今昭说得真诚坦然。
她哥，季意远，他那个小季总的称呼，可不是别人随便喊来哄他玩的。
他虽然才20岁，但事业上成绩斐然，年少有为。
几位顾氏高层都对季意远有所了解，没再质疑顾今昭的说辞。
他们以为，这就是季家对孩子的教育方针。
“我们需要再商量商量，麻烦顾小姐稍等我们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