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身,温良起身让座。

    沐允一听,陛下要对他处于极刑,一口气上不来,近乎晕厥,

    “陛下冤枉、陛下冤枉啊,臣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而曾广仁,在听到陛下那声,满门抄斩,蓦得抬眸看向陛下,眼神看起来,似是受了极大的冤情。

    “陛下,一切都是沐允做的,贪污受贿、都是他一人所为,臣也只不过被他诬陷,陛下为何要对臣处于,这般严重的罪责,臣不认罪!”

    满门抄斩,陛下可真够狠的!

    曾广仁此生,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赵崇修说出去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君无戏言!

    陛下看向了沐衡。

    沐衡拱手回道:

    “陛下,十年前,我父亲含冤,被诬陷贪污军饷,十万两。十年前的户部账目,也被调出,账目上,并没有我爹的亲笔画押!”

    温良接着道:“陛下,当初户部侍郎贪污军饷一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臣查明,沐允近年来家底颇丰!”

    若非调查沐允,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

    当时温良还在想,先帝陛下太过仁慈,户部侍郎做出了此等贪污之罪,竟然还留了他一条生路。

    陛下眼神冰冷地扫过二人,“贪污军饷,陷害忠良,竟还在想着歪曲事实!”

    当初的旧案,他虽未曾参与,但也知情。

    而沐允和曾广仁,听到陛下要翻旧账,已经陷入了绝望。

    尤其是沐允:“沐衡,你果然是你爹的好儿子!”

    温良道:

    “当初的赃款,一直都是个谜团,查找不得,所以先帝并未有充足的证据对沐忠定罪,这才留了沐忠一条性命。”

    后因沐忠在边关誓死报国一事,又因老辰王为沐忠说情,先帝那时候便想着重查此案。

    只是,他还没开始查账,老辰王就暴毙而亡。

    赵崇修当然也看了沐府账本,留有后手,也是聪慧之举。

    但是,沐允这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从看了沐府这十年间的出账,他心思沉重。

    他威严道:

    “沐府这些年的出账,总有二十万两。”

    “入账,却不足五万。”

    “这笔庞大的资金除了贪污受贿,就是十年前的烂账!”

    “沐允,你罪当定斩!”

    “不知这些年,你这太师的位置,可坐的心安理得?”

    一切,都是人为。

    若非赵崇修浑身警惕,怕也活不到现在。

    沐允老泪纵横,看起来很是可怜。

    沐衡看着沐允,猜测分析道:

    “沐允,当初的十万两银子,我爹说,他只得了一万两,可其余九万两银票,就在他的书房,还是你搜寻到的,想着这笔账有人认罪,便占为己有。”

    “是曾广仁利用你对我爹的妒恨,进而陷他。”

    “他利用你的贪财,为的就是今日局面,有人替他伏诛。”

    “你如愿所偿,得了家主之位,从此便有了把柄在他手中。”

    “你因为那些钱,整日忧心,不得已对他行贿,怎知,曾广仁就是个凶狠的狼,怎么都喂不饱!”

    沐忠当时到手,是一万两军款。

    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曾广仁的圈套,因为先开始的账目落款,就是一万两。

    他当时还在想,陛下要尚书大人依照军情拨款,稳定后对账。可怎么就只有这么点钱,莫不是国库空虚。

    他受先皇任命,拿着这笔钱,开始为边关筹集粮食和其他物资。

    但是钱不够,再怎么筹集也是不够,他便再次向户部尚书要求再次拨款。

    但曾广仁却说,已经拨给他十万两白银。

    而当时,他听后必定傻眼,明明是一万两!

    一变十,账目上虽不好做手脚,但是,曾广仁做了假账。

    或许他走后,就已经做了手脚。

    跪在地上的沐允,现在是连看一眼沐衡的勇气都没了。

    但是他还是跪趴着走进沐衡,

    “衡儿,叔叔错了,叔叔只是被利用的。救救叔叔吧,叔叔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活着。”

    如今陛下都已经查到了,他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沐衡嫌弃后退,眼中对沐允的杀意更近了一步。

    他凭什么心安理得?

    沐衡为父亲不公,原以为是因为母亲的求情,父亲才得以保命,没想到是因为赃款寻而不得的原因。

    “沐允,自打你陷害我父亲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叔叔!”

    再者,陛下要他去死,可不仅仅只是陷害父亲一事。

    沐衡同样憎恨曾广仁,这个始作俑者。

    沐允瘫软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曾广仁此刻,则变得安静,等待着陛下对他的一切定论。

    赵崇修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他怪自己没能早一点让此人伏诛。

    “曾广仁,当初,你因滥用私权,导致入不敷出,便心生恶计,想着做假账陷害忠良!”

    说着话,他着人将十年前的户部假账扔到了曾广仁面前,

    “账目上,并无沐忠的亲笔画押!”

    “没想到,你连前刑部尚书,都已经收买!”

    “你身为前户部尚书,却监守自盗,罪大恶极!”

    “这些年,你收受贿赂,要沐允遮掩罪行,可曾想过,事情还有暴露的一天?”

    赵崇修为了对账,已经让温良罗列出了这些年,某些朝臣对沐允的所有行贿,再加上那十万两,这十年间沐府的出入账目,才勉强对上。这也是温良说,他有理有据的根本原因。

    “个别朝臣们通过你,贿赂沐允一事,今早上已经全部招供!”

    “有句话你或许说的没错,你确实没有通敌!”

    因为,赵崇修依旧查不到任何证据。

    他他亦是猜测,上次的那封伪信,也是曾广仁怕是自己人的来信,同时他也想着借此除掉沐允。

    十年前的户部账目,看似清晰明了,细细查看,前期入不敷出。

    这笔入不敷出的款项,让赵崇修心底泛寒。

    后来被先帝觉察,要寻曾广仁对账,他便开始想方设法补齐账目。

    陛下做事,当机立断,今日早朝,已经处置了一批附庸者。

    不招供也没办法,陛下要查,他们是逃不掉的,还不如主动招供,罢官是小事,丢了性命才是大事。

    曾广仁摇头不语,不置可否。

    赵崇修:“你处处留心,处处不留痕,但是近些天,朕查到了,你的人大肆购买硝石和硫磺的事情。”

    单单这一点儿,赵崇修即便没有证据,也必须要他的命。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因为曾婉儿,他有些怀疑,配方是否被泄露出去。

    曾广仁只暗道,大意了,都怪那燃料威力太大,他怕事情有变,实在没有太多布局时间,才让陛下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听到这里,近乎麻木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儿反应。

    “朕想将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一遍,往上追溯,却空无一人。即便是平民,也不可能全然无获。”赵崇修暗笑自己,现在才彻底调查曾广仁。

    说罢,赵崇正入了大堂。

    他一来,犀利的眼神就看向了曾广仁,

    “皇兄,曾广仁乃前朝后裔,一心想着要推翻我东临王朝。”

    “他只是向北燕透露消息,说臣弟注意到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对臣弟联手污蔑。”

    话落,众人皆俱。

    而刚刚入堂的赵崇正,则是将一封刚刚截获的书信交给了陛下。

    “有书信为证。”

    曾广仁想要害他,那他定然要前来,还他一份大礼。

    曾广仁入狱,他的人当然也出了纰漏,这不,被赵崇正给寻到了机会。

    对于四皇弟的长进,赵崇修很是满意。

    他将手中书信扔到了曾广仁脸上,

    “你还有何话可说?”

    曾广仁不再言语,因为他无话可说。

    此刻,不止曾广仁,所有人皆后背发凉,再看曾广仁,心想着陛下要屠他满门,一点儿也不为过。

    温良万万没有想到,曾广仁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曾广仁看向了赵崇正,只希望眼神可以杀人。

    本以为的纨绔,却是装出来的。

    赵崇修最后看向了沐衡,

    “沐衡参与有功,以后沐家的掌家人,便只你一人。如今已经查明,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且他曾为我东临立了大功。以后你跟着姜玥,做她的副将!”

    “谢陛下!”沐衡叩首谢恩。

    沐允听后,他一个将死之人,脸上没了半点儿反应。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还拿什么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