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觉得自己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也只能想想。
以后的事情，就让孙女们自己去闯。
但愿在她闭眼之前，小六的人生，能得以规划。
如此，她即便闭眼，也是心安。
姜玥笑道：“好。”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这时，姜四妮在姜城的陪同下走近众人，一脸的懵状。
“奶奶，二姐，你们什么错了，哪里错了？”
突然间想到什么，姜四妮又看向了姜五妮，
“小五，你说走就走，还敢和奶奶顶嘴，害的奶奶伤心难过，以后不许这样了。”
在她眼中，小五寻常虽是个闷葫芦，但凡事都为奶奶着想。
不想竟是和奶奶不欢而散，自此一走了之，许久寻不到人。
她觉得，小五太任性了。
姜五妮只低眸，不说话，让姜四妮好一阵气愤。
“你当她们是姐姐，却不当我是姐姐，我说话你都不理我。”
她就这一个妹妹，自己也不像个姐姐。
姜五妮摇头：“四姐姐哪里的话。”
姜四妮听到姜五妮回复自己，语气又变得松懈，进而重复着之前的话道：
“小五，四姐只是不想奶奶和姐姐们伤心难过，就是不知道你为何突然间，要离家出走。”
姜五妮：“我并未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也和奶奶说清道明了。”
她只是去寻小六了。
姜四妮撇撇嘴，又对奶奶道了句：
“奶奶这么好，哪里有错。”
她边说，边站在了姜玥身侧，
“我听阿城说，小六现在身受大将军重用，现在是副将了，可了不得！”
和幼年一样，身为姜玥的姐姐，她自豪。
姜玥：“也没什么。”
姜五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听姜玥都这般说了，也就没有多言。
因姜四妮的话，又引来了新的话头。
原因，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文职，没想到她确是武将。
姐姐们开始围着姜玥，问东问西，大多就是一些军中琐事。
姜玥看出了奶奶的担忧，避重就轻，一一回之。
最后，被奶奶以天色不早，要小六和林果三人早点儿洗漱休息为由，让家人各自休息。
姜玥刚入自己房间，奶奶也随之跟着入内。
此刻，刘春凤手上拿着的，是一套淡蓝色锦缎。
“小六，奶奶新为你做的衣服，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姜玥伸手接过衣服，细细抚摸，触感很好。
面料柔软亲肤轻柔，用的是极好的料子。
姜玥上身，在奶奶面前转了转圈，
“奶奶做的衣服，总是这么合身。”
“小六穿什么都好看。”刘春凤生怕自己这衣服尺寸不合适。
如今见姜玥上身衣着合体，满意点了点头。
“赶了一路了，好好祛祛一身的疲倦。奶奶早已为你烧好了浴水，随我来。”
姜玥被奶奶牵着，去往了浴桶所在。
“奶奶为你沐浴。”
姜玥忙用力摇头，“奶奶不用，我自己来。”
“你不让奶奶看你的身体，奶奶会安心吗！”刘春凤不依，
“奶奶长这么大，经历的多了去了。”
丧子之痛都没能将她打垮。
姜玥终究死活也硬不过奶奶，愣是坚持褪去了她的衣衫。
紧一刹那，刘春凤眼底再一次蓄满了泪，但终是咬着牙，忍住了想要大哭的冲动，最终也是勉强控住了自己情绪。
姜玥的后背，布满狰狞伤痕，一道一道纵横交错。
可她，愣是如常人般，心性坚定从不叫苦叫累，对于自己所受之苦竟然只字未提。
“我们小六受苦了，先苦后甜，以后啊，是享福的命。”
“回头让你师父多弄些祛疤的药……”
姜玥只微微点头，整个沐浴过程，难过不已。
她一直在等着奶奶埋怨她，未能做文职反成武将的事情，但是奶奶并未提及一言一语。
另一房间，林果一手拉着小霖儿，落座在摇篮边上看着小睿儿，一脸幸福之态。
这孩子可真能睡，自他回家，都没见这孩子醒来。
“他怎么还不醒？”
姜大妮忍不住轻笑道：“睡着还不好吗，他若醒来，我们也别想睡了。”
林果：“我的睿儿啊，你还没见过爹爹呢。”
“爹爹。”一旁的姜霖之听到林果这样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最后被林果一把抱到了腿上。
“霖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自己睡觉。今晚上，你去和太奶奶睡。”
姜霖之用力摇头，肯定道：
“不，我要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而后，他小脸又变得委屈巴巴。
林果只得无奈道：
“好好好，霖儿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姜大妮不禁失笑，
“林果，跟我说说，小六在军中可有遇到困难？”
她亦坐在摇篮边，时而晃动着摇篮，同时，也不忘抚一抚小霖儿的鬓角碎发。
林果简单回道：“战乱时刻，危机重重，小六总是能以一人之力，巧妙化险。”
小六报喜不报忧，他自当也不会为家人平添忧患。
姜大妮：“还别说，小六这次回来，多了男儿气概。”
林果想说，那是无数战雨的成果，寻常男子是比也比不上的。
姜三妮这屋，沐衡抱着小女，亲昵逗弄，
“小欣儿，怎么不笑呢？”
姜三妮半坐在床，看着爱女那发直的双眼，无奈道：
“欣儿困了，让她睡吧。”
一回来他就抱着，到现在了孩子还长在他身上。
沐衡不舍将爱女放下，抱着孩子坐在了姜三妮身侧，悠悠晃着，“欣儿困了，爹爹抱着你睡。”
那圆圆的小脸，让沐衡越看越爱，忍不住想要触摸，又怕弄疼了她。
姜三妮扶额：“沐衡，我都要吃醋了。”
姜四妮这方，她因为身子重，坐在床上揉着双腿。
“手也肿了，脚也肿了，腿也不利索，好生难过啊。”
其余姐姐们怎么就没有她这样的状况，她们运气真好。
姜城坐在其次，代替她，缓揉起了她的双腿，
“有没有好一点儿？”
“好多了。”姜四妮笑的灿烂，“阿城，咱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姜城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姜四妮瞬间大变了脸，将姜城推下了床铺，自己想要侧身睡觉，也只得平躺。
姜城被推的踉跄，堪堪稳住了脚，一阵莫名，
“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在他看来姜四妮总是一惊一乍，前一刻对你宠的要命，后一刻就能翻脸无情。
但也只是普通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可这性子，也太过阴晴不定。
“惜字如金，我不喜欢呆瓜！”姜四妮道完，闭上了眼，孩子马上就要出世，她没生过孩子。
好怕。
姜城想要反驳，但又怕再说错了话遭到推拒，默默躺在了姜四妮身侧，索性没再遭毒手。
姜二妮这方，一切照旧。
两个孩子在摇篮内呼呼睡着，并没有白日闹腾。
程予初烛光下看书，认真之处，忘乎所有。
姜二妮坐在一侧，本不想打扰，但看着夜空的明月，
“大晚上的，仔细熬坏了眼睛，睡吧。”
“好。”程予初听话照做，撂下了书本。
姜五妮早就熟睡，夜晚的风，都化作了催眠曲。
刘春凤翻来覆去睡不着，当然，是因为小六和林果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高兴的睡不着觉。
今夜，姜玥躺在熟悉的床上，脑中没有科举，没有战事，只有当下……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小院，厨房内传来剁馅儿的声音。
等姜玥醒来，饺子早就被奶奶和姐姐们包好了。
热腾腾的饺子被端上桌，姜玥吃着饺子，口口肉香，唇齿间回味无穷，心中满是温暖与感动。
牧场和生意上的事情，姜玥听得因为有姐姐们在，一切顺利，也就没有过多寻问。
早饭毕，小霖儿已经在拿着三字经，认真习读。
姜玥听着他那稚嫩的嗓音，想到了自己幼年一幕，这孩子跟自己相比，勤奋程度一般无二。
再看一眼其身侧，亦在看书的程予初，心道，家里有个读书人，总是要方便的多。
小霖儿三岁启蒙，都是二姐夫的功劳。
今日，她驾马去了岩山武馆。
去之前，自是要买些东西的。
清禾镇口，大老远的，她就看到一名面容娇俏的粉衣少女在东张西望。
姜玥加快了马步，靠近了吴悠悠，一阵惊诧。
“悠悠，巧啊。”
说罢，她下了马背。
吴悠悠看到姜玥，喜出望外，却是变了脸，
她想说，一点儿也不巧。
“说走就走，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你的师父师娘。”
姜玥：“这不是来了吗。”
吴悠悠笑容恢复：“好吧，原谅你了。从师兄们那里听说你回来了，往后再回家，可不许将我忘了。”
十四岁的吴悠悠，跟幼年相比，除了心智变得成熟，和姜玥的关系还是如同幼年那般无二。
姜玥摇头：“怎么会呢。”
“还说不会，参军以来，我一直为你和师兄们担忧，可你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写过。”
“抱歉，是我的疏忽。”姜玥能说什么，只能稳住这个有些小情绪的悠悠师妹，怕她再喋喋不休，埋怨个不停。
其实，她有给师父一家三口写过信，信中提到了吴悠悠，只是没有单独给她写过。
“这还差不多。”吴悠悠在姜玥面前，就如同幼年那般纯真，自身上下，仍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入了岩山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