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泠音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慌乱少了一些。
不能指望温景安。
她今天要靠自己了。
突然两道灯光照过来,林泠音抬手挡了挡眼睛。
这个大厦里都是陆氏集团的员工。
林泠音只犹豫了一秒钟便冲了上去。
她拍打车门,驾驶座这边落下一条小缝。
只能看到司机的半张脸。
“对不起,我是人工智能项目部的林泠音,能不能麻烦送我到地铁站,谢谢了!”
林泠音快速说完,生怕对方不听她的话。
司机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后座。
林泠音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也没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
但是她听到车门锁打开的声音。
就像是希望之门向她开启。
她的心倏地落回肚子里,说了声谢谢,快速上车。
又看了窗外一眼,她才转身,“谢——陆、陆总?”
陆时宴脸色淡淡的,斜睨着她,视线上下快速扫了她一遍。
“有鬼撵你?”
林泠音一噎。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刚才被陈肖拉扯,整个人看上去一定狼狈极了。
被陆时宴揶揄,她没有办法,现在没骨气下车。
比起被陈肖掳走,被陆时宴说几句,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她咬了下唇,决定装哑巴。
前车之鉴。
她下意识地觉得。
无论她说什么,陆时宴都不会相信。
“开车。”
男人似乎对她的解释也没兴趣,吩咐完司机,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泠音松了口气,这样更好,省的解释。
她规规矩矩,紧贴着门坐。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开上坡道,车库档杆升起。
林泠音紧张起来,看到不远处的陈肖,正在往车这边看。
她赶紧弯下身躲藏。
慌不择路,她的手按在陆时宴的长腿上。
她僵硬抬头,看到男人居高临下垂眸睨她。
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泠音的手背。
她感觉到一股麻意流过,倏地收回手。
偏偏车子突然停住。
林泠音的身子惯性地往前冲了一下。
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陆时宴的裤子,顺带捏住了一下他的腿肉。
男人嘶了一声,明显疼得变了脸。
下一秒,她肩膀上一沉,男人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扳过去,面对车外。
她被怼到车玻璃边,鼻尖距离车玻璃,不过半厘米的距离。
玻璃上的凉意,丝丝传到她脸上。
目光一抬,正好撞上窗外陈肖的脸。
吓得她呼吸都滞住。
窗外的陈肖微微倾身,狐疑地往里看,眼睛的焦距乱窜,似乎又不在她的脸上。
保安冲上来,拉走了陈肖,气急败坏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刚开始陈肖还有几分不爽,不满意地甩开对方。
但听完对方的话,突然转头看过来,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林泠音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肩膀上的力道松开,男人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这点出息。”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陈肖根本没看到她。
陆时宴的车,装了隐私玻璃。
他是故意的。
林泠音意识到自己被戏耍。
她一动不动,还保持着背对着陆时宴的姿势。
今晚上被人放鸽子,又被人戏弄。
那股羞愤夹杂着委屈,瞬间涌上来。
眼泪根本不受控,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抬起手背胡乱揩了一下眼角。
动作幅度不大,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时宴这才意识到她在哭,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么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出声就像是在训斥。
林泠音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难受得发痛。
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时宴斜睨着她,窗外的路灯照在她光洁的肩膀之上。
她的衣服好像有点怪异。
陆时宴眸光一顿。
意识到她的衣服是被扯坏了。
联想到刚才,林泠音像躲瘟神一样,躲避那个男人。
他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林泠音根本没抬头看他。
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可她控制不住。
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来。
吞没了她。
不哭出来。
她觉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突然什么东西丢到她身上。
带着暖意的雪松香,微微安抚了她的情绪。
林泠音看着身上的男士西装,怔怔地看向西装的主人。
“穿上。”陆时宴声音有几分生硬。
细听之下,还有些不自然。
林泠音一愣,低头看自己,脸颊倏地滚烫。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坏。
不只是肩头,就连腋下也敞开了不大不小的口子。
里面的衣服,都露出一个蕾丝边。
实在不雅。
林泠音垂着头,乖乖穿上衣服,小声嗫喏,“谢谢。”
她垂着眸子,眼睫被泪水打湿。
穿着宽大的西装,看上去弱小可怜。
让人想欺负。
也的确被人欺负得不轻。
“你除了会谢,还会什么?”
林泠音脸色一变,倏地抬眼,看到男人俊逸冷淡的脸,带着几分戏谑。
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懵懵的。
林泠音勉强稳住气息,气得无语,“我有礼貌也是错?”
在他眼里,就这么看不上她吗?
以至于,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挑剔?
是不是她连呼吸都不配?
陆时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就像是在衡量她的价值。
林泠音只觉得脸皮被割得生疼,听到他哼笑一声。
“礼貌有用?怪不得被这种人盯上,真是蠢钝如猪。”
一盆夹着冰块的冷水,从头淋到脚。
林泠音只觉得浑身凉透,被冻住了一样。
眼角瞬间涌上的热意,将她微微解冻。
她听到自己声音,因哽咽变声,“你在骂我自作自受吗?”
陆时宴冷淡地说:“还不算蠢到底。”
可她才是被骚扰的哪个?
凭什么受害者有害论,怪到她头上呢?
明亮的泪水在林泠音的眼窝里,拧成一大滴。
被路灯照得晶莹透亮。
“陆总既然这么嫌弃,为什么还要帮我?”林泠音隐忍着情绪,倔强反问。
大可以不管不顾。
何必把人救了,又侮辱人。
陆时宴漫不经心,似是随意说出一个理由。
也像是他本能就这样想,“因为你是林曼曼的姐姐。”
林泠音自嘲地笑笑。
低声呢喃,“她就这么重要吗?”
余光中,男人的脸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