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昭醒时,蓝汐已经帮她领了馒头了。
姜昭不好意思地扶了扶脑袋:“谢谢你,我又睡过头了。”
蓝汐笑了笑,一双蓝眸折射出喜悦的光。
姜昭也不知道这孩子昨天差点就死了,今天一大早又在这傻乐啥呢。
她啃完馒头,黑脸大汉和大肚腩肥仔就走了进来。
二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膀大腰粗的老妈妈。
她们先是给狱中的人都套上了黑色麻袋,随即再把他们带上了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又被人推搡着下了车。
走下一级级台阶,似乎进入了一个地下的娱乐场所。
周围传来各种珠玉碰撞以及莺莺燕燕的声音。
“爷,再喝一杯嘛~”
“爷,你讨厌!人家都没准备好~”
“快给爷香一个,想死爷了。”
姜昭几人被带入房中,强制地换上了特质的衣裳。
与其说是衣裳,其实就是几块金片与链子,简直比现代的比基尼还要开放。
姜昭闭了闭眼,算了,就当是穿了古代的比基尼好了。
衣裳换好后,大家又被关在了一起。
老妈子道:“你们今日可是第一炮,要是能被贵爷看中赎走回府做个妾室,那可是大造化。”
姜昭几人都在幕后被严加看管着。
蓝汐此时也换好了衣裳。
姜昭觉得他的衣服比自己这破链子好不少。
虽然只是一块白色近乎透明的布料,可是那也是一整块布料呀!
蓝汐见到姜昭也一时惊呆了。
随即羞红了脸,扭开了头,不敢再看那双白皙修长的双腿,以及金片下的凌凌波光。
姜昭眨了眨眼,看到孩子羞红的脸才反应过来。
刚刚只顾着看蓝汐穿什么了,完全忘记自己身上透心凉的穿搭了。
姜昭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故作镇定地转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呆在幕后听久了,姜昭才明白为什么有时上台的是衣着清凉的少女少男,有时候又是一些被人抬着的红布箱子。
原来这里竞拍的不仅是人,还有物。
姜昭正听着外面的人为一头鹿争价格的高低,还想探头看看是什么鹿能开那么高的价。
猛地被老妈子一扯:“马上该你了,还记得舞怎么跳吧!若是故意出丑,留在这里等你的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场。”
姜昭点头,不就是扭蛆舞吗?
那可太简单了。
老妈子的余光瞥见了姜昭脚踝处的桃花珠串,问道:“这是哪来的,不是我们窟里的东西,不准带上去,快摘下!”
姜昭之前就摘过,知道摘不下来,可在老妈子面前还是假装扒拉了两下道:“摘不下来。”
老妈子蹲下身,亲自上手。
结果那珠串就跟长进肉里一样,丝毫不动,只能作罢。
“算了,你先上去吧!”
老妈子推了姜昭一把:“想必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暗器,伤不了人。”
姜昭刚站上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背影从门口走了出去。
奇怪,那背影怎么这么像沈确。
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可能,沈确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妖,哪会来这里找乐子?
更何况他还中毒了,估计在山洞中久等不到她就自个去北海了吧。
-
沈确在销金窟呆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七色鹿的拍卖。
好在只是一头鹿,虽然颜色奇特些,但拍卖的人出价都不高。
很快沈确就以五十两的价格拍下了它。
小厮将箱子从台上送下来时,沈确直接从腕间转出匕首,割下了鹿角,转身就走。
小厮道:“公子,这鹿的其他部分您不带走吗?”
沈确随意摆了摆手:“你处理了吧。”
小厮喜道:“好嘞,多谢公子。”
沈确抬步就要跨出门槛时,脚步一顿。
耳边又传来了琉璃桃花碰撞的声响。
沈确呼吸一窒,捂住心口,皱了皱眉。
该死,又幻听了。
今日回去一定要去医馆看看了。
希望不要再遇到那种说他袖子断了的庸医了。
沈确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背上空落落的。
是那把破剑。
姜昭当时怕他一个人呆在洞穴里遇到危险,留下给他防身用的。
方才他背着剑进了销金窟,坐下后随手就放桌子上了。
就是一把破剑,又重又沉,丢了也罢。
随即沈确大跨步地,又走回了销金窟。
“有病啊,瞎了还走那么快。”
“瞎子下次出门带根拐杖,别乱撞,要不是看你瞎了,真想打死你。”
沈确走的颇为着急,不知是怕剑被人捡走,还是心中嫌弃这事麻烦,火气很大。
因为着急,沈确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刚刚得到了好处的小厮见他回来了,忙上前殷勤道:“公子,您的剑落这了,我怕您要回来,那张桌子都还给您留着呢!”
沈确朝桌子走去,离舞台越来越近,耳边桃花琉璃碰撞的清脆声也越来越清晰。
他不由地定在原地,凝神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声响与往日幻听到的单一的声响不同。
这个声音活泼生动,带着勃勃生机。
虽然沈确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想象到。
此时姜昭迈出了左脚。
此时姜昭踮起脚尖,旋转了一圈。
真的是她?
沈确的指骨不由越捏越紧,心跳也急促了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桃花琉璃的碰撞之声停下,四周纷纷响起了掌声与报价声。
“五十两。”一看上去四十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道。
“我出一百两,舞虽跳的不怎么样,不过家中正好缺这软糯模样的美人。”一轻佻的少年音响起。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两百两,周围的弟兄们就让让我吧,方才就是瞧她跳舞,我都起了反应。要是归了我,以后弟兄们想玩,来我家便是。”
“哇,刘兄大方,那我可要在你家租下一间房,日日流连于那儿了!”
沈确听着这一句句恶心龌龊的谈话,恨不能立刻拔剑杀了这些人。
只是,姜昭或许不想看到满是血腥味的自己。
沈确压下心头怒火道:“五百两。”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发现是方才买鹿的白衣青年。
有人调侃道:“你一个瞎子看也看不到,买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沈确双手紧握成拳,骨头“咯咯”作响。
“哦豁,五百两,哪个阔少要娶我回去当小老婆?”
姜昭好奇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到了一袭白衣,满脸怒容的沈确。
她十分欣喜,却不敢现在相认。
她怕老妈子坐地起价。
老妈子见竟然有人愿意出五百两,销金窟至今卖过最贵的还是一个少年,卖了四百两,这人居然出了五百两。
老妈子生怕瞎子后悔,忙不迭地把姜昭送了下来,推进沈确怀了,又抽走了五百两银票。
沈确此时怒火中烧,怀中猛地撞入一个冰凉柔软的躯体,这才安静下来。
可是随即他的手一抬手,触到的却是大片裸露的肌肤。
他紧拧眉心,脱下外袍给她牢牢披上。
沈确给她系带子的时候,手都气的颤抖:“你这穿的是什么?”
姜昭道:“是他们这里的工作服,不装还得挨打,我只能穿上了。”
随即姜昭又贴近他耳朵轻声道:“其实你刚刚不应该出五百两的,你可以跟他们慢慢加价,说不定二百五十两就可以买下我了。”
随即她意识到二百五好像在骂自己,挥手道:“算了,还是可以再贵一点的,二百六吧,二百五怪难听的。”
沈确抿了抿唇道:“我听不下去了。”
“听不下去什么?”姜昭疑惑抬头。
她当时在舞台上,对于观众席聊的什么并不清楚。
沈确也不想让那些污言秽语脏了她的耳朵。
他系好带子后,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所以,你那日去捡柴,然后被卖来了这里?”
姜昭点头道:“是啊。原本想抓住兔子给我们当晚饭的,结果掉人家陷阱里去了。”
沈确心中升起一片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隐秘欢喜。
他没有被丢弃,真好!
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姜昭就扯着他的袖子问:“你还有钱吗?”
沈确不知此话合意,只是点了点头。
姜昭道:“有多少?”
沈确弯了弯唇:“要多少,有多少。”
袁厌离离开那日也往他怀里塞了很多银票。
可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姜昭买下了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