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努力地前拱胸,后拱屁股。
一前一后,一前一后,向老妈妈的方向蛄蛹了过去。
老妈妈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周围的狱友们,纷纷咬紧嘴唇,怕自己笑出来。
姜昭自信满满地坐上老妈妈的大腿,环住了她,然后呢?
想起来了,然后还有个高抬腿。
姜昭“唰”地同时抬起自己两条大长腿,老妈妈一个重心不稳和她一起摔到在地。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狱友终于忍不住了,爆发出雷霆般的笑声。
蓝汐急忙上前扶起姜昭:“姐姐可有伤着了?”
老妈妈气恼地起身,扶着老腰,恨恨道:“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老妈妈本想上去踢姜昭两脚,奈何腰闪了,多动一下都疼得慌。
她只能“哎呦喂”、“哎哟喂”地朝外去找大夫去了。
姜昭向张婶招手道:“喂!不是说好练习的认真的人多赏半个馒头吗?”
“喂!要是不行,我可以再练啊!”
张婶听到这话时踉跄了一下,随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周围的狱友笑着劝道:“行了,你再练下去她的半条命就要没了。”
“切,说话不算话。”姜昭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三分之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蓝汐见她很快吃完了,把手中的半个递过去道:“姐姐,给你吃。”
姜昭道:“你真的不饿吗?”
她觉得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她都要饿的吃人了,这孩子怎么能只吃半个?
蓝汐一双小鹿眼亮晶晶的,笑着摇了摇头。
姜昭迟疑地接过,随后在他张嘴要说话时,一把塞到了他的嘴里。
蓝汐眨了眨眼,一脸懵逼。
“不饿也得吃,你现在还是长身高的时候,别省给我。”姜昭道。
蓝汐将半个馒头从嘴巴里拿出来,说道:“可是我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
姜昭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救你命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你回报我,你不欠我什么的。况且你在那日不也把我手掌上的刮伤治好了吗?”
蓝汐想到了那日,他把自己的血和她的血混合,治好她指尖伤口的事情。
可是,那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少年沉默地低下了脑袋,跟做错了事似的。
姜昭催促道:“快吃,等天黑了,我们还有行动,你不吃饱,我们还怎么跑远些?”
蓝汐这才把那馒头咽下。
夜沉如水,铁笼中假寐的众人纷纷睁开了眼睛。
除了姜昭和蓝汐,铁牢里的人已经被困在此处近一个月了,他们也摸清了守门人的规律。
看守他们的人是一个大肚腩肥仔和一个黑脸大汉。
这两人每人看守五天,五日后进行交接。
可是黑脸大汉最后一天往往会在前面的值守室里喝酒,醉的不省人事。
为此大肚腩肥仔骂过他许多次:“要是人跑了怎么办?”
黑脸大汉道:“这不是没跑吗?况且我喝了酒也清醒的很哩!”
今日便是黑脸大汉最后一日值守了,门外早就没了动静。
一清隽模样的少年从袖中摸出一根细丝,“咔咔”两下锁就打开了。
经过这五日的相处,姜昭知道这人是锁匠的儿子。
两个月前被人骗去开锁,迷晕后醒来就在此处了。
众人打开铁笼,来到后院的高墙边。
前门外有值守屋,他们怕动静太大会惊动黑脸大汉,所以选择了翻墙。
只是这墙实在高的很。
大家之前商量着来到墙边,就你踩我上去,我上去后再拉你。
可到了这时,反而都犹豫了起来。
万一你踩我上去了,着急逃跑,不拉我怎么办?
本来彼此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狱友罢了。
蓝汐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停在了这里,他弯了弯眼睛,对姜昭道:“姐姐,你先踩我上去。”
蓝汐此时已屈膝立在墙边,就等姜昭踩着他上去了。
姜昭也没有扭捏,毕竟蓝汐看着年纪不大,可个子却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要是让他踩自己,怕是要把自己踩骨折。
其余人见姜昭和蓝汐二人,也纷纷放下心中芥蒂,你踩我,我拉你,成功逃出了高墙。
高墙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姜昭带着蓝汐铆足劲往外冲。
面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马上就要成功了,姜昭的心脏怦怦直跳。
脚步刚刚迈出甬道两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街道上的景象时,就被一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
黑脸大汉不敢置信地看着甬道里朝他奔来的一群人。
他值守室的酒喝完了,刚买回来两坛,就发现这些人跑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酒坛子狠狠朝几人脚上砸去。
浓郁的酒香在甬道里蔓延开来。
众人的心随着罐子的砸落,也从欣喜的云端坠了下去。
他们是知道逃跑是什么结果的,上次虽然没逃,可带头提出大家逃走的那个男人被折磨了一整晚,第二天就死在了铁牢里。
黑脸大汉抽出腰间的大刀把姜昭一群人又赶了回去。
奈何姜昭手中没有武器,被扔进铁牢前她的衣裳和鞭子都被换掉了。
赤手空拳又打不过人家带刀的。
“说吧”黑脸大汉用刀拍了拍姜昭的脸,“是谁带头的?”
姜昭知道是那个撬锁的清隽男子,只是这时候万万不能供出人家。
她姜昭虽然贪生怕死,但也还是讲道义的。
姜昭没有说话,其他人也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
却有人的眼神开始不住地往开锁男子那边瞟。
黑脸大汉又把大刀移到了开锁男子的脸边上,问道:“是你?”
开锁男子先是沉默,随即伸手一指道:“是她!”
男子手指的方向正是姜昭,他继续道:“我们在狱中老老实实呆了那么久,都没有出事,这人才来了五日就撺掇我们越狱。”
他的话掷地有声,眼中却藏了三分愧疚。
可是他明白“先发制人,后发则制于人”的道理。
他知道黑脸大汉的怪癖,若是女子,可能顶多挨些皮肉之苦,可若是男子,则要失去贞洁与尊严。
黑脸大汉问缩在后面的众人道:“是她吗?”
有人缓缓点头,随后更多的人点头。
反正不是他们就好。
“不是我!”
姜昭满脸错愕,不是吧,大家骨头都这么软的吗?
这黑脸哥都没动刀子,她本以为大家起码能挺到见血了再开口的?
姜昭之前遇见的都是萧扶苏、袁厌离这样的正派君子,再不金鼎宗那伙人也会在船沉时跑去救凡人,现在乍然遇到这样一帮人,一时惊呆了。
开水太烫我不敢喝,人心太凉我不敢碰。
黑脸大汉的刀此时从开锁男子的身侧移向了姜昭,一蓝色身影跪在了姜昭的面前道:“是我!”
黑脸大汉听得此话心情愉悦起来,他放下刀,粗粝的大掌在蓝汐的脸上一摸道:“是你呀,小子,那今晚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黑脸大汉扯着蓝汐的领口就要往外脱去,姜昭忙要上手扯开他们,却被黑脸大汉一巴掌扇在脸上:“滚!”
反正明日就交货了,他们也逃不掉的,谁是主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馋这个蓝发小子很久了。
蓝汐笑着道:“姐姐,没事的。”
姜昭来不及抓住蓝汐,门就被牢牢锁住了。
姜昭手指众人,正要怒骂一顿,可旋即又觉得有什么用呢?难道激起他们的内疚吗?
生死面前,愧疚心不值一文。
姜昭心中忐忑,在牢笼中等了一晚上,外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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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在洛宁镇落脚的当晚听到了那串桃花琉璃碰撞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去,声音却又戛然而止了。
沈确仍是不死心地摸索着墙壁一路找了找,只踢到了几坛行人打碎的酒坛。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沈确轻蔑地扯了扯唇角,又幻听了,像在山洞中无比期待她回来时那样。
他在心中嘲讽自己,沈确,你觉得会有人喜欢呆在怪物身边吗?
你只是个没有心的怪物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