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招工，生产
说完这些，宁清茹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安城没有再去喊她，只是在满天的金色霞光中，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太阳，完全升起，满地耀眼的金黄被更为明亮的光芒冲散。
天高云阔，碧空如洗，今天是个好天气。
集市上人很多，尤其是摆摊做小买卖的，入冬之后变得更多了。
弹棉花的、掌鞋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交汇在街头巷口。
宁清茹把手扎紧袖口里，四处乱看。
“烤栗子喽，热乎乎的烤栗子——”
穿着破棉袄的大叔手里挽着筐沿街叫卖。
“大叔，栗子怎么卖啊？”
大叔朝她一笑，把筐上的厚布毡子一掀，热腾腾的气冒出来。
“五分钱半斤，姑娘，来半斤呐？”
宁清茹递过去一张一毛钱的毛票：“给我称一斤。”
大叔收了钱，乐呵呵地拿出称盘，蒯了一盘子栗子称，称头高高的。
“姑娘，看好喽，多送你几两，下回还来我这儿买啊。”
趁着装栗子的功夫，宁清茹跟大叔套起了近乎。
“您在这儿卖多久啦？生意咋样？”
“嗐，就那样呗，讨个糊口。”
“您这沿街叫卖的，不怕巡查大队发现呐？”
大叔打个哈哈：“现在不比头几年严啦，现在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上午还有个戴红袖章的小子在我这买栗子吃呐。”
栗子用白塑料袋装着，满满一兜，宁清茹揣在怀里，接着在集上溜达。
就这么逛了一上午，跟至少十个小商贩打过交道，末了，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去了唐彩霞家。
方雅跟安卫红也在这。
俩人都垂头丧气的。
不用问就知道，俩人在外面招了一天工，就是没人肯跟她俩干。
唐彩霞沏了茶水给她们仨。
安卫红愤愤地一拍桌子：“你说他们怎么回事啊？咱们给的钱也不少啊！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们是女的，他们看不起女同志？”
宁清茹噗嗤一声笑出来。
方雅瞧着她，哭笑不得：“你呀，急着出来招工的是你，不紧不慢逛吃逛吃一上午的也是你，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宁清茹买的零嘴堆满了一桌子，她一边吃一边道：“你知道为什么招不上来么？”
“为啥？”
她指指一桌子零嘴：“答案就在这儿。”
“现在但凡有点心气儿的，谁不想方设法的自己做点小买卖？自己能当老板，干啥给别人打工？”
“咱要是正经大厂，肯定不会却人手，但咱这小本经营，还冒着风险，谁肯跟咱干啊？”
安卫红愁的直用脑袋撞桌子：“那可咋办啊？钱都花出去了，要比咱先自己干着试试？总好过在这儿白耗时间啊！”
“别着急，不是没有办法。”宁清茹淡笑道：“有一种人，一定肯跟咱们干。”
“那种人？”
宁清茹看了眼唐彩霞，道：“走投无路的人。”
……
建筑工地
一家六口挤在一排水泥管里，冻的瑟瑟发抖。
男的身材干瘦，五指黢黑，脸上尽是灰和土。
女的也被生活摧残的不像样子，怀里抱着一个娃娃，背上背着一个，一旁还有个五六岁的，流着鼻涕。
只有一个稍大些的，看着十四五岁，正拿着一个铝盒，把塑料袋里的一点杂粮米倒进铝盒里，添上水，弄得稀溜溜的。
方雅瞧着这一家人，走过去。
“……你说啥？让我家老大跟你干？”
“对，灌装化妆品，把袋子里的挤出来，灌到塑料瓶里，灌三个算一分钱，来不来？”
“这个……”女人还有点犹豫，不是因为钱少，是怕遇上人贩子。
方雅知道她的顾虑，干脆掏出自个的学生证来，扯了虎皮做大旗：
“我是医科大的学生，这个活是学校安排的增收项目，现在刚起步，规模还比较小，以后一定会扩建提薪的，一句话，来不来？不来我就问别人了。”
“来，来！”
女人不认得字，但认得大红章！
这年头，那是公家的单位才有大红章呢！
她高兴极了，她家老大，别看岁数小，干活可麻利，这么简单的手工活，从早干到晚上，怎么也能赚个几块钱了！
几块钱就够让一家人填饱肚子了。
招工顺利。
这年头也不用写什么文书，聘到了就跟着走，签字画押什么的太敏感，能省也就省了。
方雅按照一开始计划的，把工地、医院招待所附近，能转的都转了一遍，奔波了一上午，招来仨人，一男两女，年纪都不太大。
请他们随便在路边吃了点，就给带去他们“工厂”了。
安卫红这头也是收获颇丰，带回来四个人，年纪最大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无儿无女，被捡到的时候正要饭呢。
年纪最小是个女孩，也才十一二岁，也是家里穷的要活不下去了，死马当活马医，能带回来钱最好，被拐也就拐的，正好给家里省张嘴。
宁清茹跟唐彩霞没去招工，俩人分了几趟，把积压在家里货搬了过来。
还有木匠那边，订好的柜子打成了一个，万事俱备，人员到齐，一帮子人撸胳膊挽袖子，在硕大的仓库里紧锣密鼓地忙活开了。
几个人洗干净手，戴上口罩和手套（学校实验室里顺的），一箱箱的雪花膏被打开，一手廉价小袋，一手精美塑料盒。
灌装好的放在木架子上，用完的袋子装在箱子里，几个人热火朝天地一忙活开，看着倒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宁清茹自然也在生产行列当中。
她戴着表，眼看指针走到了五点钟，她就站起来宣布下班。
一帮工人个个意犹未尽。
没办法那可是计件啊，多干一会就多挣一会的钱呐
大家伙生产热情非常积极，第一天忙完，宁清茹轻点了一下，三个大箱子空了，新打的架子上也堆满了。
七个工人，忙忙活活一下午，宁清茹给他们算了账，支出去将近四十块钱，并且定好了，明天八点继续上工。
尝到了日结的甜头，几个人当然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各自散去。
“这么多雪花膏，咱们都能卖出去吧？”
看着面前堆着像小山一样的货，唐彩霞有些心惊：“这么多货，咱得卖到什么时候去啊？”
“很快。”宁清茹笑着说：“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咱们打通销售渠道，你只会嫌货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