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院门,心跳的速度在增加。
这是我家。
多年过去,除却读书时不在家睡,即便这几天我频繁夜离家门,清晨也会回来,只有昨天我完完全全不在。
心头居然有一股陌生感?
陈梁生的回来。
我爸和奶奶的被控制。
家,还是家吗?
陈梁生又究竟想从这里获取什么?
他,有没有已经做了什么?
我推开院门,迈步入内。
院子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老槐树叶冠厚重,树荫阴凉。
我房门紧闭。
推开门,纸人还是在床内侧摆着。
这纸人成了空壳子,对陈梁生来说没有威胁,他自然没有动。
从我房间看不出什么。
继而我去其他房间找了一圈,一样没看出来任何不同。
陈梁生什么都没做?
我再回到院子里,忽然听到了轻微的水声,哗啦哗啦的,是井里有东西?
冷不丁回想起来白姝灵前夜叮嘱我,不能靠近水井,不要接触水缸,远离河面,潭水。
本来要走向井口的步伐停下,从另一侧绕回我房间里,收拾出来不少东西,拖着行李箱和背包出门。
关上院门时瞅了井口一眼,树荫下,井口本来好端端的,什么都没有。
门合拢那一瞬,我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才发现,井沿上有一双湿漉漉的手掌印,像是前一瞬有个人趴在那里偷看我,我回头,他又沉入井中一样!
心里直发毛,我快步朝着远处走。
走远了,才发现行李箱把手都被手心汗湿了。
大白天的啊?
活见鬼!?
我心梗的厉害。
这会儿我觉得,那天在我妈坟头面前,应该不是我产生幻觉了,就是见鬼了!
只是青天白日的见鬼,这太耸人听闻。
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解释,水井边儿上的手掌印?
总不能说,我在坟边产幻,又在自家院里头产幻一次吧?
陈梁生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骗人。
我娶了白姝灵,又捅开了气口,河伯……不会放过我!
必须远离任何多水的地方!
走着走着,途经村里的小卖部,我买了几大包泡面,矿泉水,饼干火腿一类的零食。
再从南边出村回到土窑洞,我还带出来个插线板,在黑白电视的老线板那里插上,能用。
行李箱的东西不少,折叠热水壶,洗漱用品。
烧矿泉水泡面,我将大部分东西都放在帘子后的那房间里。
坐在桌旁,看着因为蒸汽而微微卷曲的碗盖,我正出神呢。
陈梁生今天挨这么一下,他肯定恨极了老鳏夫。
两人肯定会撕起来。
老鳏夫最重要的手段,披头五鬼符还没有起作用。
陈梁生还得吃亏!
对比算来,老鳏夫是先下手为强了。
只是,两人会斗成什么样子,我瞧不见。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一看,居然是爷爷打来的电话?
我立马摁了接通键。
“棺生?”爷爷的声音小,且透着一丝紧张。
“爷爷我没事。”我回答。
“哎,好,没事就好啊……家里闹得,一地鸡毛。”爷爷苦涩而又沮丧。
“会没事的。”我语气依旧笃定,安慰他。
“棺生懂事了。”爷爷低语:“你千万不要回家,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千万不能相信陈梁生,他没想干好事,他,要咱们老陈家的祖坟!”
“他过来了,我挂了。”
没等我说话,电话被挂断。
深呼吸,勉强平复心绪。
撕开泡面盖子,我呼呼几叉子对付完面,灌下去一大口面汤。
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老陈家祖坟里有什么?
让陈梁生垂涎这接近二十年?
“谁?!”
我骤然扭头,看向门口,同时起身追出去。
出门那一瞬,瞧见个人杵在窑洞外。
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冲着我笑,一口脏兮兮的大黄牙,缝隙很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她并非昨晚上那个偷窥我的老妪,是换了一个人!
昨天白姝灵和我说,这里有很多这样的老头老太太时,我以为是鬼,心里怕的不行。
近看这老妪,虽然衣服脏,头发蓬乱稀疏,能看到光溜溜的头皮,但呼吸有力,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老婆婆,人吓人,吓死人,你偷看什么?”我语气没多和善。
“看人多嘛。”老妪笑眯眯的,眼睛弯起来:“不过嘛,也在看鬼。”
我:……
她说话神叨叨的,我抬手驱赶两下,让她走远点,莫来这里找事。
“你住了周嬢嬢的屋,晚上她要来把你带走。”老妪眼睛忽然睁的很大。
我先前就疑惑,这土窑洞谁住过。
白姝灵没告诉我。
这下我算是听明白了。
是这老妪口中的周嬢嬢。
不过,她都喊嬢嬢,那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带我走,就是鬼上门?
白姝灵就是一个很凶的魁尸,她也是鬼,我怕什么鬼?
“走走走!”我驱赶的更厉害。
“老陈头快死了。”老妪没后退,瞪大的眼又一次眯起来,这一次没笑容。
“我要踹了!”我声音很大。
她被吓了一跳,朝着远处跑了。
那方向是这黄土坡的更深处。
当老妪消失在我视线中后,我还伸手掸了掸面前,驱散那股口臭味。
“神经病……”骂完一句,我回到窑洞里。
把泡面桶拿出来扔了。
我坐在桌旁,拿出来手机,胡乱翻着,想找个村里认识的人,看能不能帮我多瞄一下村中情况。
只是那老妪的脸一直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
她的话更在耳边不停回荡。
看人,也看鬼?
周嬢嬢要带你走!
老陈头快死了?
这三件事儿,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处去。
她是个老疯子了,不然怎么会住在村外这么远的地方?
可想着想着,冷不丁的,额角淌下来一丝汗。
看人。
我是人。
看鬼。
白姝灵是鬼。
周嬢嬢要带我走。
昨晚上真有个老妪来偷看过我。
这两件事情,好像都对得上?
老陈头快死了……
我们村里,只有我家姓陈。
我爸陈勇,被喊老陈。
爷爷,就是他们口中的老陈头!
这老妪,我知道她是谁了!
每个村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人。
大多衣冠不整,其貌不扬,不是疯,就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