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知道坟里有东西。
更猜得到,这东西十有八九,和“老鳏夫”有关。
可我没想到,白姝灵竟是要将这里的东西放出来?
我僵站在原地没动。
“挖呀,他出来了,这村里会更乱,那个人不想他出来的,做完这些,他们才无暇管我们,我们就能藏起来了。”白姝灵小声提醒我。
我呼吸很重,视线四扫,很快在墙角瞧见农具。
去拾起来一把洋铲,我吭哧吭哧挖坟。
坟土夯实,里边儿满是细碎的红砂,以及白色的糯米。
朱砂辟邪,糯米更镇鬼!
这座坟,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很快,我挖平坟头,曝露出一口棺材。
棺材呈现漆黑色,表面刷满白色石灰,非常扎眼。
棺盖边缘钉着十几枚钉子,封得死死的。
“嗤……嗤……嗤……”
这不是指甲挖动的声音了,像是硬骨头刮在木头上的声响……
“里边儿关着什么?”我内心的不安更浓郁。
“钉子撬开,他就出来了。”白姝灵抿着唇,她带着一丝颤音。
我再三深呼吸壮胆,直接用洋铲去撬钉子,这洋铲刃口很薄,轻而易举将所有钉子都撬松开,全部落在坟土里。
砰!
棺盖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一股浓稠的黑气从棺内散出,随之又有个人挺立起来。
不,那哪儿是什么人!
他身上只有通红的血肉,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皮。
肉上带着一丝丝筋,或者黄色的脂肪粒,别提有多恐怖和恶心了。
他一双眼睛几乎凸在肉外边儿,没有眼皮遮着,随时会掉出来。
鼻子矮矮塌塌,没有皮和软骨,只有小半截。
嘴巴更是直接能瞧见牙床,以及一口黄牙。
阴森感更加重了七八分!
我腿软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尸鬼啊!?
没有皮……
它怔怔看了我两秒钟,那双凸起的眼珠子,盯着白姝灵。
抬起一只手,它似是想要去抚摸白姝灵。
我才瞧见,它指骨是暴露在血肉外的。
它压根没有指甲!
我们听到的摩擦声,就是来自于手指骨!
其实,它距离白姝灵都还有两三米。
白姝灵却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一声怨毒低吼,从它口中炸响。
它嗖的一声冲出那布帘子,消失不见。
“它……才是我老丈人?”
我说话时,头皮都是炸起来的!
想起来那晚上坟头前,“老鳏夫”脱掉皮,曝露出那满是伤疤的身体。
当时我觉得够瘆人了。
真见到无皮尸,我才知道这种恐怖和单纯的我觉得,相差甚远!
那东西剥掉老鳏夫的皮,像是张冠李戴。
又将真的老鳏夫尸身装在棺材里,坟土都用朱砂和糯米封禁。
让人觉得坟中是膏肓鬼?移花接木?
“相公,出去之后,你一直往南走,瞧见一个土窑洞,就钻进去。”
“老陈家咱不回去。我家,咱也不去。”
“白天可以进村摸摸情况,夜间待在窑洞里,才会安全。”
白姝灵语罢,消失不见。
右侧衣兜变得沉甸甸起来,我摸出小人,它多了一丝栩栩如生的质感。
深呼吸,调整情绪,我离开院子,闷头朝着南边走。
村路静谧,路两侧隐约还能看见狐狸,刺猬,黄鼠狼……
它们却对我视而不见,胡乱蹿着。
将白姝灵随身携带,功效这么强?
十分钟左右,我从南侧出了村,继续往更南走。
七八分钟后,瞧见一座黄土坡。
土坡宽阔平整,附近没有农田。死黄土泥被太阳一晒,石头似的,灌木丛都无法生长。并且这里是村子的禁地,鲜有村民走动。
小时候,很多孩子跑来挖黄土活尿泥。
一旦被大人发现,轻则痛骂,重则拳打脚踢!
思绪间,我仔细寻找土窑洞。
窑洞是没看见,反而瞧见一个个半圆形的砖墙,处于黄土坡和地面的夹角处,砖石惨灰色,还带着霉菌一样的白霜。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黄土坡变成半截土山,窑洞就在山壁脚下。
一扇陈旧木门,上方还有透气窗洞。
我们班上就有西北那边的洞穴,说过窑洞冬暖夏凉。
没想到,在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小山村里,也有这种地方。
推开陈旧木门,在不堪重负的合页嗡鸣中,我走进窑洞。
光线太暗,我用手机电筒照明。
平整的地面上放着方桌长椅,墙上挂着大蒜,苞谷,辣椒串。
靠墙处是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
弧形的屋顶中挂着钨丝灯,不知道这窑洞上哪儿接的电线?
西南比不上西北干燥,加上最近下过雨,潮气扑面而来,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泥腥味。
里侧还有门帘,肯定还有房间。
我自墙上找到一根电灯线,啪嗒一声,钨丝灯亮了。
随后坐在长条椅子上,我摸出来小人放在桌上,问:“你怎么躲着我,不出来?”
白姝灵先前都好端端的,挖开坟,放出无皮尸后,她就不对劲了。
不但我来土窑洞的途中,她没出来过,现在一样安安静静,没什么反应。
冷不丁的,我有种毛毛的感觉,抬头看向窑洞门口。
暗惨的月光下,门框那里探进来小半张脸,正在偷瞄我。
那脸分外惨白,皮肤皱皱巴巴,都能夹死苍蝇了。
她嘴角咧着发笑,老人斑更重,像是尸斑。
我鸡皮疙瘩蹭蹭直冒,腾地一下站起身,惊疑质问:“你谁啊!”
那脸嗖的一下消失不见,我拔腿追了出去,一出窑洞门,却半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黄土坡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心,在咚咚的狂跳着。
第六感下,我再回过头,白姝灵端庄的坐在桌旁,睫毛忽闪忽闪,眸子中带着一丝哀伤。
“我知道他死了。”
“他死了,没什么不好。”
“他杀了我。”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白姝灵哽咽的说道。
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当时避开无皮尸的伸手,我出村途中不露面。
是,老鳏夫杀了她没错。
可老鳏夫当时别无选择,要及时止损,救整个村子的人。
毕竟,她还是老鳏夫的女儿。
父亲死得那么惨,女儿自然难过。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白姝灵。
心里头还是毛毛的。
刚才偷窥我的老妪,太古怪了。
这里真能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