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顾父显然等了有一会。
顾寒琛进门，他淡淡瞥了一眼：“先坐吧。”
顾父伸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跟前：“尝尝，今年新到的。”
他不急，顾寒琛也不着急，还真悠闲地品起了茶。
“嗯，不错。”
顾父轻哼了声：“听说，你最近在和谢家这小儿子打擂台？”
男人挑眉，微垂着眸子，不露声色：“嗯，只是商场上的良性竞争。”
“良性竞争，你能从他手里两抢三个项目，打的人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父亲执意觉着我是刁难，那也可以这么理解。”顾寒琛一脸坦然。
甚至，他太过于坦然，反倒让顾父生出一种自我怀疑。
顾父会觉着，是自己多心，误解了。
下一秒，他就听见顾寒琛淡淡道：“作为谢家未来的接班人，更是顾瑶的丈夫，我们顾家的乘龙快婿，如果没有一点能力，怎么能够在家族立足，又怎么给顾瑶婚后有所保障？”
顾父听闻，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这么说，你这还是替瑶瑶着想了？”
他神色如常，微微挑起的眉角，并未否认。
顾父看着眼前这个儿子，一时间竟觉着自己开始看不透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已然长大，开始渐渐脱离他的掌控，最终跳脱他，可以跟他玩起了心眼。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更何况，这几次的时间点，难道不会太过巧合？”顾父旁敲侧击。
男人轻嗤：“父亲不如直说，觉着我是为了顾方榆就是。”
“难道不是吗？”
他指腹微微勾起，轻轻敲击着桌面：“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变得，也跟那些佣人一样，满是八卦却信以为真了。”
顾父被噎着，有些无从辩驳。
顾寒琛眸光如炬，继续反驳：“一个要被我赶出家门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大动干戈？”
顾父抿着唇，不吭声。
他瞧着差不多了，将桌上早就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拍了拍衣摆的褶皱：“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一堆事。”
顾父看着他的背影，心绪起伏。
顾母随后进来，还不忘东张西望：“这就走了？”
“嗯。”
“有问出什么来吗？”顾母虽没抱有希望，可还是想要知道。
顾父拉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咱们这儿子，心思深的，连我都快看不透了。”
顾母绕到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语气怅然：“可不是嘛，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诉说了，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不说，就寒琛的性子，更难捉摸了。”
她自己生的，可现在却和她生分的多。
“你不是在查方榆大学期间的事，查到什么了吗？”顾母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难道寒琛真的……”
顾母不敢往下想，如果她所有的猜想都成真，那这些年，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的荒唐事，她要怎么解释。
她难辞其咎。
顾父深知她的性子，所以即便真的有查到些什么，也没跟她明说。
他拍拍她的手背：“不要多想，这些事我会处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快促成瑶瑶跟谢家的婚事，同时物色好跟寒琛合适的结婚人选。”
顾母一听，总觉着像是有事要发生。
可她知道，顾父不说，即便自己再追问，也不会让她知道的。
“好，这两天我都约许太太他们打牌，可你也知道，上次因为方榆相亲的事，我把许太太和她娘家都给得罪了，现在她是在圈子里逢人就说我做事不厚道，那些太太们都有意无意的避着我。”顾母也很是为难。
她都约了好几次了，可平日里要好的几个，不是说今天约了人做美容，就是要陪老公。
总之，就是有一堆的理由推辞。
“放心，你只要想办法把消息放出去，自然她们都围过来了。”顾父轻笑，老神在在。
顾母不信：“怎么可能。”
“那是你不相信自己儿子的魅力？”
顾母这才幡然醒悟，这圈子里谁不觊觎自家儿子的，不过是之前没透出这个风声去，如今放出去，只怕是这顾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顾父安慰好顾母后，便独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一个下午，他抽了整整一包的烟。
烟灰缸里全都是烟蒂，忽明忽暗。
满间屋子烟雾缭绕。
可顾父却任由不管，紧锁的眉心是化不开的烦闷。
他没敢告诉顾母，顾寒琛和顾方榆之间，可能远比他们想的牵扯还要深。
顾母若是知道了，恐怕一刻都不能忍，直接冲到顾方榆跟前，拳打脚踢也要控诉她的引诱勾引。
所以，眼下，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顾父才动了动。
他拨通周贺的电话：“继续往下查，不要惊动任何人，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先不要让夫人知道。”
顾父事无巨细地吩咐着，浑浊的眸子透着上位者的凌厉。
有些事，如果是真的，他必然断绝。
当断则断。
……
顾方榆这些天都假装在江氏旗下上班。
为了装的像一点，她每天都有去打卡。
当天下班，她正准备约黑虎，最后确认下出发的时间和游轮的航线等。
顾方榆刚出公司，顾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她下意识想要拒接。
她盯着想了好久，终究是在电话要挂断前接起。
顾方榆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马路对面顾母的眼中。
“我就在你对面，你过来下。”
顾方榆一愣，没想到顾母会找来。
这段时间，她不该是陪着顾瑶吗。
她虽不情愿，可还是穿过马路。
车门打开，顾母雍容地端坐在后座。
“上车。”
她迟疑了下，才抬脚。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内光线瞬间暗淡了下来。
顾方榆莫名有种被审讯的错觉。
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下意识要跟顾寒琛求助。
顾母眼尖的瞧见，直接点破：“在给谁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