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即便在顾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当时看着顾父着急的从楼上下来，嚷着要找医生时，也是被吓住了。
顾方榆是被顾寒琛抱着回房的。
那会，她双眸紧闭，身子软绵绵地倒在男人怀里，像是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兰姨瞧着，心也是被狠狠揪住。
她正愁着等医生来了，要怎么掩盖怀孕的事时，顾方榆自己醒了。
顾家人都是担心的，但兰姨求助般的看向顾寒琛，才让他发话，把人都遣散了。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瞒不住的一天。
这一晚，两人都没休息好。
翌日，顾方榆下床上厕所。
突然，她惊恐地唤了声：“兰姨！”
“怎么了？”兰姨连忙小跑过去。
顾方榆坐在马桶上，神情慌乱又害怕，声音带着哭腔：“流……血了。”
兰姨顺势往她脱下的内裤上瞧去，上面有红褐色的血迹。
“别怕。”兰姨虽然有经验，可孕妇早期见红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明明也很慌，却为了让顾方榆安心，只能努力保持冷静。
兰姨帮她拿了干净的内裤，又扶着她回去躺下：“接下去不能下床，除了上厕所，你所有的作息都要在床上，我会想办法联系江小姐，让她帮忙。”
顾方榆稳了稳心神，紧紧握住她的手：“兰姨，一定要保住宝宝。”
“好，我知道。”
其实兰姨心里也没有底。
以前，在他们乡下农村，有些宝妈没有经验，医疗设备又落后，有时候宝宝来了，就这么悄然没了。
顾方榆不敢让人知晓，换下来的内裤也是兰姨帮着悄悄洗干净的。
……
顾父将顾寒琛叫到了书房。
“为什么非要让方榆离开？”顾父始终认为，他没说实话，“你那番话，骗骗其他人还可以，我这，不行。”
顾寒琛蹙着眉，神情有些恍惚：“一个搅的顾家鸡犬不宁的人，为什么要留下？”
顾父微抿着薄唇，神色思量。
他没有忘记，刚才自己这儿子冲进来抱起顾方榆时的表情。
如果说表情会骗人，那么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他不会看错。
“当真是因为这个？”
“不然父亲以为，还为了什么？”顾寒琛反为主。
顾父沉默。
许久，他才道：“你母亲虽然疑心重，可也不是空穴来风，你针对谢家，当真只是为了给瑶瑶出气？”
男人挑眉，对于这番质问，不置可否。
顾父轻叹：“谢家那边找过我几次，这次的事，你做的的确过了，到时瑶瑶还得嫁过去，你赶尽杀绝了，让她往后在谢家怎么自处？”
“父亲是准备给谢家当说？”
“我知道你有主意，这事你自己看着办。”顾父并不准备在这事上和他闹僵。
他起身，背对着窗外，明亮的玻璃上倒映着他仍旧帅气的脸庞：“不是说这段时间住外面，怎么又着急忙慌赶回来了？”
顾寒琛被问，不见丝毫慌乱：“嗯，听说你要审人，回来看看，担心你跟母亲念在儿时的情谊上心软。”
顾父不语，他这话回答的滴水不漏。
这个儿子，他是越发看不懂了。
几次过招，他都能迎刃而解。
顾父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也没再追问。
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
顾母端着牛奶进来时，顾父正坐在书桌前轻捏着眉心。
“怎么了，他怎么说？”顾母将牛奶放下，顺势绕道他身后，给他轻轻按揉着头。
“没说什么，也什么都没承认。”
顾母低着头，按摩的手有些没用力：“要不，还是让顾方榆搬出去吧，我总觉得两人间气氛有些微妙。”
“你什么时候也跟瑶瑶一样，捕风捉影的事就当证据了？”顾父轻叹了声，抬手牵住她的手。
顾母动了动唇，没吭声。
她也说不上来，当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让她觉着不对。
不管怎么说，这是顾家内部的事，眼下一切都还可控，就该扼杀在摇篮里，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再去干预，就来不及了。
顾母始终这么认为。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家的脸面。
“算起来，你说以前方榆小时候，寒琛多宠这个妹妹啊，什么好的都想着她，天天围着她转，妹妹长妹妹短的，当时我们还担心他会是个妹控。”顾母回想时过往，免不得有些唏嘘。
顾父静静听着，思绪多少也有些怅然。
“可后来，瑶瑶到了我们家，他转头就变脸，对方榆的厌恶也是到了极致。”顾母到了目前，都没想明白，“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说变就变，而且还是这么极端呢？”
顾父是个男人，对于这种细腻的情感变化，平时也不会太过关注，如今听顾母这么提及，不由深思。
“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怎么想的？”顾母瞧着他半天没出声，不免有些生气，推了推他。
顾父拍了拍她的手：“这事你别管，我会处理，至于方榆，她要留下，是最好的。”
“你怎么回事啊，她要真跟寒……”顾母说不出口，“那留下不就是养虎为患吗？”
“那你说，如果这两人是真的，之前她想方设法，即便是借着谢辰皓也要逃跑，现在却愿意留在顾家也不走，是在躲谁？”
蓦的，顾母不由眼前一亮：“你是说，方榆不是自愿的，是寒琛强迫的？”
“你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
“那不也是你生的。”顾母反驳。
顾父也不跟她辩解：“如果是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
他前面问过顾寒琛怎么会突然回来，那样的解释，他是不信的。
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顾方榆不在顾家住下，他就住外面，甚至还把兰姨接走，如今顾方榆一回来，他立马也回来了，兰姨也跟着回来了，一切都太过巧合。
“晚点，你找机会跟兰姨聊聊，看看她在寒琛那边的情况。”顾父提议。
他没跟顾母提的是，他们这个儿子，精明又能干，这些道理肯定是明白的，可偏偏还露出这么明显的漏洞，恐怕没那么简单。
顾父不免担忧，怕是他准备不装了，要跟他们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