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今日早朝,是早有预谋。
欧阳如一双粉拳藏在大袖内,紧紧捏着,想让她交出姬无为,根本不可能。
她身为天子,若连给她做事的人都保不下,她有何脸面坐在这把椅子上?如何信誓旦旦的将江山从权臣手中拿回来?
而姬无为也清楚,皇权和大臣之间的权利,此消彼长,势如水火,无法调和。
今日早朝,正好说明姬无为以及锦衣卫的存在已经碰到了朝中大佬的敏感神经和切实利益。
这样一来,欧阳如不管怎样,都要全力保住姬无为。
深吸一口气,欧阳如忍住心中的怒火,缓缓开口。
“你们嘴里的贼人,的确有朕给的令牌。”
“望陛下收回令牌,将贼人交出来。”
“陛下,您怎能如此糊涂。年龄不大,眼界太小,竟将令牌交给贼人。”
“陛下,若再继续放纵贼人逍遥法外,怕是会引起群情激愤。”
文武大臣刚开始讲话还比较含蓄、克制,越到后头就越意有所指,妥妥的指着天子鼻子说三道四。
这时,姬无为一脸阴沉,缓缓到来。
众人看到姬无为,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将他当场宰杀。
这狗东西,过了早朝的点,还敢堂而皇之的进来?拽的跟二百五似的,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放肆,妖师,不要以为老朽不知道灭王家满门的是谁,老朽只是不屑指名道姓,希望某些个罪恶滔天的罪人能自行幡然醒悟,别给脸不要脸!”
对他们气急败坏的指责,姬无为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走去,走到和一品大员同一水平线才停下,拱手三呼万岁,之后就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欧阳如暗自发笑,她已经看到文武大臣的老脸有多难看了。
深吸一口气,欧阳如看着姬无为,故作不知道。
“据说你用朕的名号,对王府大动干戈了?”
姬无为和文武大臣不一样,毫无畏惧的抬头,直视欧阳如。
看她那莫名其妙的目光,瞬间便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陛下,臣做人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不杀无辜之人。会死在臣手中的,只有恶贯满盈之人。”
一字一铿锵,掷地有声,让某些个中立派,暗自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确实是这么个理,挑不出毛病。
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在人情上而言,姬无为的所作所为,已经和文武大臣站在了对立面,放了大臣们的忌讳。
常言道,刑不上士大夫,律法针对底层平民以及小官员有用,而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听听就得了。
故而,即便对方是对手,也得做人留一线,才能日后好相见。
毕竟,难保将来某一天,落马的不是你。
魏一贤即便是太监,也是三朝元老,服侍过两任先帝,因为贪污就被灭门,可谓惨绝人寰,为天地所不容。
这时,一个官员愤怒道:“你算什么东西?顶着国师的名头,行着妖师的行为,在无陛下命令前提下,竟敢随意灭人满门,给人定罪,你当你自己是王法不成?”
姬无为斜眼看去。
然而,对他指责的人太多了,他只长一双眼,看也看不过来,嗤之以鼻。
“这话讲的搞笑,难道身居官职就能免死?在锦衣卫面前,没有地位,谁犯法,想杀就杀,证据确凿的前提之下,如何不能杀?难道官官相护杀不得?”姬无为反问。
顿时,众人脸色难看。
水至清则无鱼,又有几个当官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所以,即便是对立派,也不会冒着自己被查的风险而把对方贪赃枉法的证据拿出来。
偏偏,姬无为又狠又辣,说杀人就杀人,说抄家就抄家,他们气跳脚却拿姬无为无可奈何,谁让人家不贪?
这种不贪的人,往往也会成为孤臣,被所有人所敌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臣脸红脖子粗道:“锦衣卫算什么东西?锦衣卫越权执法,做刑部该做的事,还要刑部何用?再不行,也还有大理寺,何时轮得到你操心?”
不少文武内心喝彩,这话反驳的漂亮。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锦衣卫的出现,越权执法,相当不妥。
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姬无为身为国师,竟是莫名其妙组建一个锦衣卫,更是带着锦衣卫抄家杀人,浩浩荡荡。
即便大家心知肚明,背后是天子支持,可是只要天子一天不表明立场,大家就能瞄准这个死理,咬着姬无为。
文武最讨厌的,往往也是超脱掌控的存在。
姬无为脸色阴沉,知道天子势弱,所以文武敢张牙舞爪。
同样,文武也知道这一切是天子在背后撑腰,心照不宣罢了,撕破脸容易狗急跳墙,双方都落不得好处。
而姬无为想法很简单,欧阳如太弱势,会不会给她添麻烦都无所谓,添也添不了几个麻烦,故而不如铤而走险,咬咬牙把威胁皇权的狗贼一点一点打下马。
可当前锦衣卫的势力,还不允许姬无为这般嚣张,否则群情激愤,天子也保不住他。
同样,他也不能太弱,要在嚣张和示弱之间掌控分寸。
姬无为环视众人,语气平和。
“宫中的事情,和诸位大臣有何关系?再说了。本国师受陛下邀约,坐镇皇宫九九八十一日,肃清前朝余孽的冤魂。在此过程中,要保证皇宫清明、平和。本国师为不负陛下所托,做着分内的事情,不明白各位大人在着急什么?”
闻言,文武议论纷纷,嘈杂过后,又有人道。
“照你这样讲,你为何要出宫灭了王府?”
姬无为双眸顿时迸射杀机,气势澎湃,看着提问的官员,一字一铿锵。
“刚才本国是说没说过,证据确凿之下,就能捉拿,所以灭王府满门又能如何?要知道,王大贵的大伯魏一贤,乃皇家家奴,从先帝时期开始至今贪污几千万,是不是罪该万死?享受了他贪污来钱的家属,是不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