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为魏一贤的爪牙,魏一贤又是唐无霸的爪牙,背靠大山好嚣张,何时如此憋屈被动?
而现在,竟是被一个外来妖师压迫至此,不仅要当缩头乌龟,更要时刻警惕是否会被妖师祭天。
片刻后,人群中有人高举双手。
“昨夜被抓走的人中,有一个是我这边的。”
说完,急忙跑进司礼监,心里门清,此刻他已被锦衣卫盯住了。
即便他们不清楚锦衣卫究竟干嘛的,可传言被锦衣卫盯上的,基本必死无疑,临死之前会经受剥皮抽筋的严刑拷打。
给他们个好死都足够他们吓得屎尿齐流,就别说临死之前先遭受一通生不如死的折磨。
魏一贤处理完事情,将一群干儿子喊来。
“你们就在这儿放心待着,别的事无需操心,妖师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直接闯进来,他也得看看咱家背后的靠山是谁。”
说着,重重一叹,好像瞬间就苍老。
“咱家也上了年纪,在皇宫从一个小太监,变成老太监,一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以为抱上一棵大树,下半辈子不用愁了,结果……”
看他垂头丧气,底下人更是慌乱。
有人气的压根痒痒。
“咱们总不能被动挨打,随便妖师胡乱作妖吧。”
魏一贤摇头,浑浊而又老辣的双眸露出一丝悔恨。
“说这些有屁用,没有主人,没有靠山,奴才会是怎样的下场?同为奴才,就不需要咱家多说了吧。
奴才一旦被主子抛弃,就和流浪在外的野狗没有区别,死在外头,主人也不会怜惜半分,更是无需负半分责任。”
一通意有所指的话,让众人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面面相觑,内心五味杂陈。
不错,即便是狗,也有狗该有的尊严。
狗被主人抛弃,主人不再管狗的死活,咱们当狗的又何必管主人会出什么事?
“大人的意思是……有办法?”
“大人历经三朝,虽说只是司礼监大太监,可人脉、势力,比被杀的刘其那内务府大总管要更深百倍,否则妖师就不会杀他祭旗,而对大人久久不敢动手。”
“如今的情形,难呐。”魏一贤是人精,也看出底下人多少对他有所埋怨。
“妖师背后有陛下撑腰,风头在咱家之上,咱家都快被丢弃了,和妖师作对自取其辱。再作对下去,怕是下一个死的就是咱家。”
这话一出,众人慌的彻底。
如果魏一贤倒了,依附在他之上生存的蚂蚱,能有一个好过?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等死吧?”
“行了,再等等,实在不行,咱家大不了和那位鱼死网破,就看看这几天朝堂上,那位会不会弹劾锦衣卫。”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撕心裂肺的冲进来,嚎啕大哭。
“不好啦。不好啦。锦衣卫来啦!扬言要杀光咱们!”
“什么?”
魏一贤猛然起身,愤怒而又震惊。
“放肆,锦衣卫还真无法无天不成?”
其他太监吓的快要屎尿使劲,身子发软,像是瞬间被抽空力气,站都站不稳。
“哟呵,你在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姬无为话落,人正好跨进门槛。
“哟西哟西,全都在这啊,正好一锅端了。”
魏一贤气的老脸通红,“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司礼监!没有陛下圣旨,谁能在此放肆?”
姬无为嗤之以鼻,看魏一贤气急跳脚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拿陛下压本官?你也配?来呀!按计划拿人,谁敢阻拦的,不用气,杀!”
魏一贤气的浑身颤抖,翘起兰花指,指着姬无为,半个字说不出来。
他的干儿子们更是吓得胆战心惊,不敢放屁。
一群锦衣卫如狼似虎,各种行动。
见状,魏一贤大吼:“妖师,放肆,谁允许你在此兴风作浪?谁给你的权利?”
姬无为上下扫视魏一贤。
“谁给本官的权利?本官做人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吃着皇粮替皇家办事,你能耐本官何?锦衣卫行动向来证据确凿,不会平白冤枉好人,还是说,你要让本官在这当众宣布你手底下的走狗做了什么好事?”
魏一贤当然清楚他手下的爪牙是一群怎样的货色,认得那群干儿子又是怎样的货色,又或者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以从他底下人中反推出他是怎样的货色。
若让姬无为当场念罪状,不亚于拿鞋巴子狠狠抽他的脸。
不等他讲话,姬无为大手一挥,冷漠道:“锦衣卫先斩后奏,魏公公有任何问题,不妨去找陛下告状。本官铁面无私,难以通融。”
说到这,加大音量。
“带走。”
魏一贤咬紧牙关,看着背负双手的姬无为,目光阴险的盯着他,好像就等他阻止一般。
他犹豫了,权衡利弊,终归没说出不让带走人的话来。
因为他清楚,胆敢阻拦,姬无为必然一刀砍了他。毕竟,从成立锦衣卫的那天开始,姬无为就放过话,锦衣卫办事,先斩后奏,谁敢阻拦,死路一条。
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那群干儿子们吓到了,嚎啕大哭,哀嚎连连。
“不要,不要带我走,不要带我走啊!”
“干爹,求您了,大人大量,救救我啊!”
“干爹,你不是还指望我给你养老送终的么?求干爹救命!救命啊!”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昭狱,不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干爹,求你了,救我救我呀!”
魏一贤心底悲凉,浑身颤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趴在脑袋上这样对待了。
似乎只有刚入宫的时候,才被人欺负。而等他得失势后,那些欺负他的人,早被他一刀一刀凌迟处死了。
他最得意的时候,文武大臣都得卖他面子,给他送钱。
现在,面对姬无为,却无计可施。
他也能想象出,他的人被姬无为带走后,会遭受怎样的残忍对待。
老了,老了,咱家终归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咱家的时代已经随着先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