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典狱长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身体里的恶鬼,可是他们对出口的线索还一无所知。

    万野一直看着苏颜洛,女孩蹲在地上的时候,黑长的墨发从瘦削的肩膀滑下。

    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好美,她说什么都对。

    嘿嘿。

    弹幕:

    “卧槽……煮啵好聪明啊……”

    “啊啊啊啊啊老婆!”

    “哈哈哈夸孟广的呢你出来再说一遍!”

    “切,我承认煮啵说的是对的,但是孟广真的不会死哦此弹幕涉及玩家隐私,暂不展示”

    “你的嘴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啊……”

    “细思极恐,我关注的花瓶美人煮啵竟然是白切黑。”

    “煮啵弄死陆风那天我就发现了,嘿嘿这样的煮啵更有魅力了~”

    “刚来,什么?洛洛把陆风弄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emmm你儿子不是答应给你坟头安wifi了吗?这事儿还没办妥吗?”

    没过多久,孟广带着其他玩家来到了这间监室。

    对于这群玩家来说,这是他们挖的最后一间监室了。

    如果这里再没有出口的话,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无用功,他们逃生的希望也没有了。

    没有人能承受住这种刚被赋予的希望又被残酷的现实剥夺的感觉。

    这群人一个个拎着工具,灰头土脸。

    尤其是眼镜男,自觉有孟广撑腰,明明心慌得嘴唇都发白,却强撑着脸上的傲慢,对苏颜洛他们喊道:

    “你们快滚开!我们要动工了,一群不干活的狗……狗东……西!”

    他说到后面,看着万野冰冷的眼神,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可是被孟广一瞪,却只好说了出来。

    “真是有意思啊……”

    万野被气笑了,看来今天不在他身上改个花刀,这群人是分不清天高地厚了。

    可是还没等万野让眼镜男领教一下他的蝴蝶刀,众人耳边就传来典狱长惊天动地的嘶吼。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疯狂和恐怖,这声音里强烈的怨念几乎化成利刃割破人的皮肤。

    “啊啊啊——嗬嗬——”

    下一瞬,典狱长突兀地出现在玩家们的视野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是爬过来的。

    这座硕大的肉山手脚并用地奋力爬行,口中嘶吼着,嘴巴完全裂开,流下发黑的血液。

    原本十分恐怖的典狱长现在看起来惨烈极了,浑身是腥臭的血液和狰狞的伤口,不断溢出恶臭的粘液。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玩家们,确切地说,是盯着苏颜洛和文宁安。

    他的左脸嘴角耷拉着向下,已经瞎掉的左眼没有了眼珠,黑洞洞的眼眶下是满脸的泪痕,苏颜洛竟从中看出无法言喻的悲凉。

    他的右手伸了出来要抓住苏颜洛,但是在万野挡住女孩之前,那只断了手的左臂就狠狠砸在了右手上。

    怪物嘶喊着,口中竟然重新发出了典狱长原本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非常虚弱:

    “跑……嗬嗬……去……出口……在……”

    典狱长是在让他们逃跑,他左眼流下鲜血,拼命压制体内的恶鬼。

    但就算他已经用尽全力,也不能将全部恶鬼锁在身体内。

    他的口中,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黑气。

    这些邪恶的黑气不断变换着形状,慢慢在空中汇集,逐渐形成了一个个厉鬼的形象。

    监狱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有玩家惊地张大了嘴:“这……这是什么东西……”

    苏颜洛知道,这些就是他们每晚在各个监室遇到的看不见的厉鬼。

    人群中一个比较有经验的玩家说道:

    “这些黑气是厉鬼形成的怨念……等怨念完全凝实,这些鬼就能够出现了。”

    “可是为什么鬼会从典狱长嘴里跑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他。

    有时候真相是残酷的。

    但是只要没有被点破,人们就可以自欺欺人下去,这样才不至于让脆弱的理智崩溃。

    典狱长已经拼到极致了,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原本的意识快要被发狂的厉鬼们吞噬殆尽。

    鬼物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从典狱长的身体中挣脱出来,现如今他的力量只能拼死禁锢住实力最为强大的两只厉鬼——薛雉和鬼童。

    实际上这两只鬼是监狱里最凶但也是最安分的厉鬼了。

    他不明白本来好好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也不明白这两个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两个女人。

    可他不能放它们出去,否则以这两只鬼的凶性,一定会把这群人类屠戮殆尽,甚至会毁了整座监狱。

    典狱长痛苦地咆哮:“跑……跑……啊啊啊啊……”

    新人吓破了胆子,裤子渐渐湿润,他颤颤巍巍地向孟广靠去:

    “怎……怎么回事啊,典狱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孟广不知道,也不想回答这些蠢蛋的问题。

    这人身上的排泄物味道也太重了,他忍无可忍地一脚将他踹倒:

    “都给我像个男人一样!就剩这一间了,出口肯定在这里,都给我挖。”

    这种时候,玩家们早就没有办法了,其实他们也只是想找个安慰而已。

    只要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他们就会不遗余力地去执行,毕竟谁不想活命呢?

    只能孤注一掷了。

    苏颜洛没有阻止他们,她看得出其实孟广心里未必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只不过他根本不在意。

    他自有活命的办法,这群玩家一心将命赌在他的身上,人各有命,她劝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于是她拉起阿蒙,礼貌地给他们让出了抡镐头的位置。

    玩家们也顾不得讥诮她,立马埋头挖地,这是他们最后的活命希望了。

    那边典狱长的情况越来越差,左边的人脸渐渐发白,慢慢转变为一种尸体般的青灰。

    他的压制力量越来越弱,周围聚集的鬼气越来越浓郁了。

    阿蒙汗湿的小手握紧了苏颜洛: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她温暖的手回握住阿蒙,她也不知道。

    脑海中好像有一根线,牵连着某种可能性,但是她抓不住。

    苏颜洛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要拿大家的命去赌一赌吗?

    不,不行,再等等。

    苏姐姐的声音竟然也带上了紧张:

    让我再想一下……

    此时此刻她竟然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希望下一秒孟广他们真的能挖出地下的出口来。

    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