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远三分,却靠近四分,身体逐渐纠缠在一起。
项明峥按住了她的手腕,干燥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身上,在灼热和醉意之间荒唐了大半夜。
他们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身体,明明感情已经分崩离析,每一寸接触却都紧密。
矛盾又混乱的一夜。
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
卧室的遮光帘没有拉,大片大片刺眼的阳光落在床铺间。
项明峥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已经穿戴整齐,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沈徽林忽略了他的视线,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垃圾桶里丢着用过的东西。可她身体依旧有点儿粘腻,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之后,沈徽林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时间,低头检查放在包里的证件,就要出门。
昨晚好像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项明峥看着她的动作,抬头问她:“你想要什么?想好了吗。”
沈徽林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想的呢?”
“再陪我一阵。”项明峥声线低冷清晰,“不想留在北京,待在申市也可以,市中心那套公寓过户给你。”
他看着她,补充:“还想要什么,你可以再提。”
再陪一阵。
用房子,抑或金钱。换她再陪一阵。
沈徽林笑了下,什么都懂了。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脸像是上好的白瓷。
她问:“陪一阵,是多久?”
项明峥没说话,像是没有想好。
沈徽林抬手理了一下垂落的头发,突然问:“是不是等你什么时候没兴致了,就会分开?”
项明峥闻言蹙眉,静静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好聚好散。
她尽力了,还是做不到好聚好散。沈茂良常说,难得糊涂,很多事情没必要那么较真。
可沈徽林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只想弄清楚,他无数次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段关系算什么?
“我们之间,是买卖关系吗?”
项明峥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不耐。已经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他几乎有些残忍的扯了扯嘴角,“林林,非得弄明白不可?”
沈徽林迎着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齐悦也没说错,自己和她,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想要什么?”她手撑在床上,站了起来,她脱口而出,“我宁愿九个月前,申市分别之后,我们中的从这世界彻底消失。”
“我想要这个,你能满足我吗?”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一向柔软温和的人,第一次对他尖锐刻薄。
在这段纠缠里,沈徽林也没能免俗。她不再是他进退有度的情人,终于成了他眼中歇斯底里的麻烦。
项明峥神情冷戾,看着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他甚至来不及喊她的名字,一句“林林”堵在喉咙间。
*
2017年,寒冬。
沈徽林在北京待了将近四个月,返回申市。
跨年夜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檀问她,怎么在北京待了那么久?
沈徽林垂眸喝汤,答非所问,说以后不会再去了。
*
圈内好友组织的跨年局,项明峥又是最后一个到。
他坐在侧边的位置,很少说话,拿着杯子不紧不慢的喝酒,神情淡漠。
场内不知道谁带来的女伴,靠在窗边激动的说,“下雪了,好大的雪。”
外面天寒地冻,项明峥喝得半醉,靠在座椅里,侧头看向窗外。
唐世宁的这处会所是仿古设计,亭台楼阁、廊腰缦回,几盏矮小的庭院落地灯亮着,光影下落雪纷纷扬扬。
这一年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插曲可能是酒局中途,陈正南拎着酒瓶走到项明峥面前。
陈正南说要道歉。不知他说了什么,处事一向冷淡的项明峥摔了杯子。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项明峥起身离场。只剩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陈正南,含糊不清说:“我还得等温迪,不能结婚。这次的事情,是我抱歉。”
花动一山春色,北京凛冽的寒冬过去了。
三月份,商业晚宴结束后,又是一场酒局。
那段时间,项家跟丁家的婚事已经传开。项明峥频繁出入酒吧会所,没一点儿即将成为人夫的自觉。
牌桌前坐了一圈人,项明峥的运气不怎么好,每次摸到的牌都很烂。他也不在意,不较输赢的丢出一张。
牌桌上有人提起了项明峥要结婚的事情,丁家千金大家略有耳闻,但不敢在项明峥面前肆意调侃。韩裕喝了几杯酒,语调轻佻,“很久没见你那个小女朋友了,你结婚她没闹?”
项明峥一哂,眼都没抬,没有多言。
放在牌桌上的手机震动。
他夹着烟拿起来接,对面是一个活泼的女声,问他在哪里,又问她能不能来找他?
项明峥说了地址,“想来就来。”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推开了包厢的门,走了进来,在项明峥身旁落座。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酒局和谈笑。只有项明峥身上的沉冷淡漠不变,他身边的人总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陪衬。
酒局一直持续到凌晨。
项明峥坐进了车里,酒劲泛了上来,他闭着眼睛有些不适的靠在座椅里。
一只白皙的手刚碰到额头,项明峥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女人的脸。
她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项明峥说:“没事。”
“还是要少喝酒呀。”
项明峥侧眸看了她一眼,问:“工作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今天早上主任找我了,已经签了长期合同。”
项明峥“嗯”了一声,“以后别来了。”
女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迟疑。
“我只是今天特别想见到你,才来找你。”
项明峥又闭上了眼睛,面容冷倦,“就到此为止。”
“项先生……”
他带着几分薄笑,“怎么,不分开,你是想和我结婚?”
女人眼底含泪,突兀的收了声。
她下了车。
黑色的宾利很快融进夜色里。
车子在路口停住,项明峥侧头看了一眼。
那个月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印象深刻的,好像就那么几件。
沈徽林怀孕了,她想生下孩子。她拿着他父母给的补偿,远赴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