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嘉的态度趋于强硬，扶着周琳就要朝着屋内走。
可周琳的脚下仿佛被强力胶黏住了，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樊嘉觉得吴蔚的猜测可能是真的，但她不想接受这个猜测！
“妈，我求你了，我们先回去好吗？”樊嘉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害怕、恐惧。
周琳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小嘉，我没有病。”
“从你进精神病院我就认出你了，但我不能跟你相认。”
“从梁衷出事后，我就被梁夫人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要有病，这样你才能安全。”
樊嘉听着周琳的讲述，慢慢的，泪如雨下。
周琳像是没有看到樊嘉的情况，她对樊嘉的态度同样复杂，只是……
“梁夫人每周去医院探望，她会跟我说你的情况，我想要帮你，可我没有办法。”
“我帮不上你，我装疯卖傻从她口中获取关于你的消息。”
“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时，我真心为你高兴，可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梁西泽呢？”
“等梁夫人说你们分开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好景不长，梁夫人开始利用你，她把她对你做的事情告诉我，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期间好几次我都要撑不住了，恨不得死了算了。”
“可我又想，你还在呢，我不能丢下你。”
“当我在医院看到你时，我高兴地要疯掉了。”
“可我不能跟你相认，我怕会害了你。”
“梁夫人把我送到那家医院时，就给你我说过医院的情况，我早已做好了一辈子在那里的心理准备。”
“你安排人救我、把我从医院带出来，我很开心，可是我还不能清醒。”
“昨天吴蔚跟你们通话时，我听到了。”
“那时，我意识到你迟早会来试探我，我不想我们彼此不信任、互相提防、试探，所以我跟你坦白。”
周琳自始至终表现的十分平静，她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樊嘉听着，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结果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相赤裸裸的摆在眼前时，樊嘉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妈，你为什么……”
樊嘉哽咽着，“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周琳的面色如常，她淡漠的开口，“我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相信。”
“梁家人把你养大了，你对他们有情，我从梁夫人炫耀的口吻中可以听出来。”
“你是我生的，我如何能不了解你？”
“我不想因为外人让我们之间出现隔阂，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樊嘉忽的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时候的心情，周琳对她的认知狠狠地刺伤了她。
可她不能怪周琳。
一切都是始作俑者梁家酿下的错。
如果不是梁衷，周琳跟她应该生活的更开心，或许没有现在富足，但……
“小嘉，你怪我吗？”
周琳紧张的攥着衣摆揉捏，一颗心始终提着，找不到安处。
樊嘉坦诚的摇头，“我不怪您。”
“妈，这些是梁衷的错，你只是受害者，我如何会怪你。”
“怪你不如怪我自己，跟一群伤害你的人生活，甚至……”
樊嘉激荡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该如何讲，心情太复杂了。
“小嘉，我跟你讲这些不是让你自责。”
“这些事情发生时，你还……”
周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身体僵硬的转向樊嘉，声音颤抖着，“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梁衷！”周琳的声音蓦地尖锐。
她瞪着一双眼，表情可怖。
“樊嘉，你告诉我！”
“梁衷跟你说了什么！”
周琳平静的表象被彻底粉碎了，她震惊的盯着樊嘉，想要看穿什么。
这强烈的反应出乎樊嘉的预料，她被周琳吓了一跳。
“他……”樊嘉忽然停下来。
梁衷做的那些事情，对周琳来说是耻辱吧。
这么羞耻的事情被亲生女儿得知，周琳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自嘲的笑了笑，“樊嘉，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就走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了，从今天起，你就不要来了。”
“以后找个时间，我会离开这里。”
周琳只觉得无地自容。
过去的事情像是一把刀，一下下的割着她的肉。
她今天见樊嘉已经做好了跟她坦白的准备，可当一直悬在头上的这把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落下来时，她只觉得无措和悔恨。
“妈！”
“你在说什么！”
樊嘉真的要疯了，她从没有想过跟周琳会走到这一步。
她跑上前，把周琳紧紧地拥入怀里。
樊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梁衷囚禁周琳时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可那又如何？
一切都不是周琳自愿的，甚至还是因为她的原因。
不管在周琳经历了什么樊嘉都不会嫌弃她，只是会心疼。
这个受到伤害的人，可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人啊！
“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我懂！”
周琳推搡着樊嘉，抗拒樊嘉的靠近。
“小嘉，你如何会懂？”
“我只觉得自己很脏，我……”
樊嘉见周琳情绪激动，她不敢刺激人，生怕等会发生意外。
“妈，你不要激动，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周琳毫不迟疑的点头。
反正樊嘉都已经知道了，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左右不过是把还未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罢了。
“走吧。”
樊嘉跟着周琳进来别墅里，她们母女去了摆设的书房。
进入房间，樊嘉直接的把门反锁，隔绝外面的声音。
安静的书房内鸦雀无声，樊嘉脑海中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时间给不出什么反应。
“小嘉，往事如烟这种话只适用于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
“如果是作为旁观者，这些大道理我同样能轻易的脱口而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心情以及感受。”
“我说这话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但……”
周琳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她凝神看向樊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