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指着桌子上的连号新钱,不由得冷笑道:“咱们村子的村民都谁家能有富裕钱?他李志军家里为什么能拿出连号的新钱?”
李念看着二爷,低声说道:“这些年我在李志军家里做活有了解,李志军夫妻俩挣的工分只够他们一年的生活花销,凭什么李建国能在外大吃大喝,结交狐朋狗友,更何况他还有个上高中的儿子,他这一百五十块钱就是从牙缝里省,也省不出来。”
二爷听到李念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沉,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想到前些年,李志军为了给老大娶媳妇,可是没少花钱。
他李志军就是在有家底,也不可能攒下这么一大笔钱出来。
二爷想到关键之处,瞬间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有点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信息。
二爷满脸震惊的看着李念:“李念,你说你大伯他……”
二爷没敢在往下说,而是转而又气愤的说道:“真是家门不幸,咱老李家往上导三代,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人。”
李念连忙道:“二爷,这没有证据的事情,咱们可不能乱说,当心让别有用心的人告咱诬陷。”
二爷连忙点头,小声道:“你放心,你说这些二爷心里有数。”
李念接着说道:“但我敢肯定,他李志军的屁股绝对是不干净的,我刚刚提出要一百五十块钱的时候,那李志军连个奔都没打,显然这些钱在他们那里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二爷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的确如李念所说,虽然多有不情愿,但答应的还算痛快。
虽然这件事情可以当做是李志军怕自己的儿子吃了花生米,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李志军家里的钱,绝对不会是个小数。
二爷沉声嘱咐道:“甭管如何,你们都小心点,你大伯能当上村支书,肯定还是有些手段的。”
“二爷,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念从二爷家里离开,回了家,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着晚饭,还叫了张大民。
张大民还有些担心的问李念:“念哥,你身上的伤没事?我想听你话,可是我爹不让。”
李念苦笑一声,心说自己的这个傻兄弟太实心眼,要不是有张叔拦着,今天的事情还真不能好收场。
吕晓慧递给张大民一碗饭,张大民一口一个小嫂子叫着,还说:“我爹说,小嫂子跟念哥定了亲,以后只能叫嫂子。”
吕晓慧对于大民的憨厚性格,有些无奈,只能嗔怪的说道:“还没结婚之前,不用这么叫。大民兄弟,你放心吧,你念哥身子好着呢。”
想着刚刚李念抱住自己的场景,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不由得脸色一红。
大民憨厚道:“我知道了,小嫂子。”
李想也在一边笑着道:“你还真是个死心眼,全场都看明白了,就你没看明白。”
白白得了一百五十块钱,李念就说明天要给吕晓慧买辆自行车,吕晓慧想不要,正说着呢,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煤油灯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人影,身上还扛着半袋子的蘑菇。
来人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门口,也没有说话,踌躇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张嘴好,还是迈腿好。
最后叹息了一声,扛着蘑菇,转身要走。
“表哥,还没有吃饭吧,坐下吃点。李想快去给表哥那副碗筷。”
李想看着李念这热情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拉,“啪嗒”一声把自己的碗筷扔在桌上,不情愿的去拿碗筷。
来人竟然是李志军的大儿子,李建业。
李建业站在门口,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要不是自家的婆娘骂了自己一夜,他才没脸来李念家。
李建业此时只觉肩上扛着的半袋蘑菇如同千金般的沉重,可是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李建业扣着手,有些尴尬的看着门口的李念,说道:“念,别忙活了……我……我吃过了,内个……内个你嫂子让我来看,这……这……”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要卖蘑菇的话出来,倒是让这个汉子闹了一个黑红脸,
最后李建业一拍大腿,也不在说话了,转身就走。
“表哥,把蘑菇放下吧,咱们之间没得说。”
李念笑了一声。
这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就是亲人与亲人之间,说着最狠的话,在背后捅着你最狠的刀,甚至这把刀插进你的肉里,都得转着圈。
记忆中的李建业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没什么本事,全靠自己的妻子顶着家。
妻子嫁进门里没多久,就吵着闹着要分家。
李建业是个孝顺的人,一辈子没什么大志向,李志军的话在他眼里就是圣旨,但父母跟媳妇,这两头总要舍弃一头。
李建业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位后宫娘娘,抛弃了皇上……
倒是没有李念分家的凄惨,但也不容易。
李志军家里的两辆骡子都在棚子里睡觉,新婚夫妻的那点家产都是夫妻俩一点一点靠人搬出去的。
从此就各过各的,没了任何来往。
也算是李建业的媳妇有了先见之明,若不然依照李建业的脾气,迟早要跟着李志军吃了瓜烙。
“哎!”
听着李念的话,李建业如同大赦一般,肩上的那万斤山叶如释重负一般。
可还没等着李建业把蘑菇放下,就听着厨房里的李想直接撇着嘴,毫不气的说道:“你们兄弟俩可真行,一个打了我哥,一个还想来要钱?”
李建业一下子又是紧张了起来,他本身嘴巴就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此时想要转身走,可也不在是那么回事了。
李念看着汉子的窘迫模样,不由得又笑了一声,转身呵斥了李想一句:“这人跟人还不一样呢,李建国是李建国,表哥是表哥。”
上一世的李念恨透了李志军一家,无论是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的,心中始终打着一个死结。
但如今两世为人的他,做事也学会了圆滑,一切也都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