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我好像在做梦。”
方图南自背后拥着被窝里的小人儿，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算不算美梦？”
钟玉转过来，小脸小身子，蜷着统统塞进他怀里，汲着他刚刚冲凉过后的清冽气息：“你说，我爹地算不算伟大？”
“当然。”
“那如果爹地没拿出这些东西，我们还是不可以咯。”
方图南埋头，湿润的吻落在她额头、眉毛、和簇簇颤动的眼皮。
“我从来不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
钟玉仰头，承受他越来越密集落下的吻。如同一树梨花春带雨，羽毛一样扫着她心尖。
他气息浓重，思路清晰，动作却不停。一词一句低哑的，绑住她：“但对你，我志在必得。大不了就去红港，入职‘五羊传媒’，解锁了我的社交账号，带着你遍历世界。”
钟玉的脚尖紧紧缩着，再张不开，难耐的断断续续哼音，从她嗓中细细溢出来。
“又或者由女朋友豪车接送上下班咯，让整栋楼都羡慕我。”
“怎样？钟小姐，够不够味？”
……她根本讲不出话。
一把细腰似柳枝，被窝里有跌宕春风，将她吹得来回摆。
这景色，让他怎能不卖力？
再有话，已经是后半夜。
从浴缸里被他捞出来，明明已经困极累极，脑筋却兴奋的不愿休眠。
像警匪片诶，爹地竟然有那样浓墨重彩的峥嵘岁月。
方图南调着柔风，一点一点帮她吹头发，上精油，按摩。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其实，我最应该谢谢你婆婆。”
钟玉反应不过来，扭过来问：“谁？”
他勾唇：“我妈。”
“谢什么？”
方图南迟疑了一秒，嘴唇贴着她耳后，在她薄嫩皮肤上投下一浪一浪的电流：“谢谢她生了我，不然怎么遇上你？让我知道什么叫舒服。”
姿态暧昧，神情严肃，言语……流氓。
实则当初方师对钟家疑心甚重、从钟珣与方图南结识、到贝瓦纳、再到‘泛海’两间房子巧合在一起，最后方图南带着钟珣亲自与他谈股票。
斗争中浮沉过的人，总是格外多疑。
一个非要娶，一个不松口。
父子二人各忙得昏天黑地，竟还有时间杠上。
但秦教授疼儿子，不愿就这样冤了他一桩称心如意大好姻缘。
桩桩件件调查来——都是巧合。
“真好。”很快到了18号，秦教授的车来接她，看着她一身休闲打扮又格外凸显气质，眉开眼笑的说。
母亲的车比儿子更低调，一台大众而已。
钟玉坐上去，规规矩矩的。车里干净的吓人，典型的科学家风，一丝多余的气味都没有。
骄纵小公主如果真嫁到方家也真是拘束，他一家三口都不讲规矩，但那高门大院，吓死人的头衔，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车子停在西交民巷，再往前就是戒严区。
今晚的表演是外事部门下属单位比赛性质的，一为了丰富职工文化生活，二为了促进兄弟单位的联谊。因此除了外事部门的同仁，其余邀请都是各部委家属。
秦教授这两张票在第三排正中间，是最好的位置。
还未落座，侧后方就有人打招呼，热络的叫：“秦教授，难得见你参加这种活动。”
秦教授气的，笑得不像个科学家：“老刘。”
“您带这小姑娘没见过，蛮俊俏的呀，是娘家的子侄吗？”
话一出口，周围几位中年妇人都望过来。
钟玉今天一身浅驼长款羊绒大衣，内里搭了黑色高领薄衫与牛仔衬衣，浑身不见logo，质地上佳。
气质与青春感交合，叫人看了身心舒畅。
面上是年轻人在老一辈面前惯有的细微拘束，笑靥大方得体，微微颔首叫：“阿姨们好。”
秦教授不藏着掖着，拉住她的手：“这是我们小九的女朋友。”
“看着眼熟呢。”
刘阿姨认真的端详着：“哟，看着比我们小明还小一些。”
秦教授点点头：“是还小呢，已经读到博士了。”
“这帮孩子里还是属小九能干，你们瞧，眼光也好。”
这边热络聊着，马上正式开演了，一个女孩儿急匆匆赶到：“妈。”
刘阿姨虚拍一巴掌在女孩儿背上：“要结婚的人了还不稳重着点，像什么话。”
女孩儿吐吐舌头：“这不是还没结嘛。”
她脱着外套，活泼的双眸对上钟玉，天生熟络：“钟小姐？你也来啦。”
钟玉点头：“你好。”
她记得这个人，当初饭桌上磕CP属她这女孩儿起劲，对方图南说：“九哥，你好宠。”
女孩儿是于明疏。
是甘棠口中说的，要嫁给杨仲谦的人。
钟玉知道，杨、于两家已经开始往外派请柬了。
甘棠同江历飞在与世隔绝的训练营中，对命运之手的摆弄放弃抵抗。
上面第一个节目是联排的乐器合奏，可以看出来秦教授醉心于仪器设备，同她讨论移液枪要比歌舞来的痛快。
秦教授低声问：“小玉，你妈妈平时喜欢什么？”
钟玉笑着：“以前她喜欢收藏一些漂亮裙子和首饰嘛，现在热衷于做公益了。”
两类人。
秦教授“嗯”了一声：“我也喜欢漂亮裙子，只是少有场合能穿。年后我抽出时间，去拜访你母亲。”
钟玉惊讶的，昏暗观众席上，眼睛亮晶晶望过来。
“他们忙不忙？需要提前约时间吗？”
她摆着手：“平常是忙的，但您去就不需要约。”
秦教授拍了拍她的手：“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原来她人生花团锦簇的美好画卷从未合上，展开，延伸，幸福多于遗憾。
北都的冬夜很冷。
散场时，人群三三两两。
秦教授同刘阿姨有话要谈，钟玉便同于明疏一起走在后面。于明疏显然比她人生经历更加单纯，虽然大她两三岁，人却更加没心没肺。
于明疏问她：“钟小姐，你是不是跟江洋很熟？可不可以帮忙要一份泳帽签给我？”
“算不上熟悉，但下次遇见我问他。不一定会成功哦。”
于明疏笑得露出一堆俏皮虎牙：“你开口一定能行的啦。我是他粉丝。”
钟玉有点意外：“竞技体育也有粉丝了吗？”
“有呀，哪里有帅哥，哪里就有颜粉。”
真诚是必杀技。
但钟玉同甘棠的私人交往在前，难免有些别扭：“其实你关注他的话，要认识他也不难吧。”
于明疏捂住嘴巴：“认识他干嘛？idol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否则滤镜会碎。”
这位大小姐，也太没有城府。
返回西交民巷，来时的大众汽车却不见了。
方图南的红旗车来接，两个高大身影远远站着，猩红光点明灭，偶起缕缕白色烟雾。
见到她们，方图南挥了挥手，灭烟，阔步过来。
刘阿姨打趣着：“这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小九也算是长大了。”
秦教授嗔道：“三十岁的人，是该像回事儿了。不然像你们这些有心肝女儿的家庭，哪放心让姑娘出来结婚？你瞧瞧，女婿来接了。”
钟玉这才确认，那个同方图南远远的，一处交谈的人，真是杨仲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