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是诡异的安静,却又像是被刚才的声音刺激的发麻。
耳边像是有阵阵回响,让人暂时性的失聪。
“绮,绮绮,你的手。”
温天阳被吓了一跳,即使他这么粗壮的身子,此时此刻在这个女儿面前都不由的瑟缩。
“是贺齐齐,是贺齐齐也是你,才让这一切发生的。”
冷静下来的女人,声音似乎多了几分的清明,可是喉咙难以掩饰的颤抖依旧可以暴露。
她因为看不见眼前这个男人,才不觉得他有一副虚伪的面孔。
才可以控制自己想要冲上去杀人的冲动。
她从来没有想过,找了一圈,最后害死她妹妹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我,这……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绮绮你怕是误会了,那天确实有争吵不假,贺齐齐一直觉得我把周氏的持股给了阮阮心里不满,她也就是发发牢骚,阮阮她太敏感了,非要离家出走,我也是为了让她好好冷静一下,房子也特意按照她的要求买的,爸爸并不想让她难过啊。”
温天阳用力的解释,在想着自己做父亲和丈夫之间的选择。
似乎他也没有选择,而且自己确实尽力了。
“是吗,不想让她难过,可她那天离家出走很难过,她只是想回燕大散散心,却碰上了那些小流氓。”
“这是意外,爸爸已经把他们送去坐牢了,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温天阳急急解释,似乎说的十分有道理。
可是对面的温绮并不理解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笑道:“送去坐牢就够了,意外,没有贺齐齐的安排,怎么会有这场意外。”
“你说什么?”
温天阳愣住了。
这句话对他来说太重了,他沉重的身躯一时间都没有办法称重。
“绮绮你不要因为阮阮和她有的矛盾就把事情……”
“是贺齐齐找的那些流氓,也是她让人做的这件事情,阮阮的意外,不幸,难过,都是因为你。”
她以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比刚才还要歇斯底里,愤怒,怒吼。
可是她发现自己没有。
她不但没有愤怒,甚至很平静。
因为她听到温天阳的哭声,那个快二百斤的中年男人,他在哭。
从小到大,她这个人都不习惯欺负人,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欺负人,听到别人痛苦她会这么高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阮阮她,我不相信,绮绮你骗爸爸的对吗?你在怪爸爸娶了贺齐齐让她生了弟弟。”
“爸爸没有的,爸爸说过温家的一切都是你们的,爸爸从来没想过要让温坚继承公司,我只是想坚坚年纪还小,齐齐年轻,给他们母子生活好一点,在爸爸心里最疼的还是你和阮阮。”
温天阳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急道:“别怕,爸爸让人给你处理伤口。”
温阮推开他的手。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温家的一切她还算是熟悉,更何况自己说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温天阳被推开,人还有些怔愣,正要开口听到对面的女人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明天你就退位吧。”
“什,什么?”
“温氏由我打理,你可以好好去陪那对母子,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心狠,还是会给她们一笔足够生活的钱财。”
女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蛊惑艳丽的笑容。
温天阳怕是和她生活的少,不了解她,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发火更心狠。
“这,这……”
“怎么,舍不得你温氏总裁的位置了,不是说最疼我们姐妹吗?现在阮阮没了,她的那份就有我来继承,放心好了,我和阮阮不一样,不会计较你娶其他女人。”
既然说疼她,说要把温家的公司都给她。
好啊,她也不是不想要。
“绮,绮绮,现在是不是早了些,你的眼睛……”
“我只是瞎了眼,又不是伤了脑子,放心好了,不会让温氏倒闭,爸年纪也大了,身边也确实需要人照顾,温氏的总裁任命明天我会让律师下达,您只要在上面签个字就好了。”
她这个人,最不喜欢许愿,也不喜欢夜长梦多。
既然是想给她的,现在给也是一样的。
“绮绮这恐怕太突然了,你没有接手过温氏的业务,再说我总要和公司里的那些股东交待一下,爸爸不是拖延,只是这也太突然了些。”
温天阳脸色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那些话。
面前的人变化的态度都太快了,他竟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突然吗?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决定,如果实在不习惯,那你趁着今天晚上的时间,在消化消化。”
女人削薄的红唇微扬,勾勒出一个美艳的笑容。
温阮握住自己流血的手,像是一个感觉不到疼的娃娃,淡定的往外走:“今天晚上我就暂时不住在这里了,房间收拾着吧,会有机会过来住的。”
她说过,害她妹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哪怕这个人是她们的父亲。
从温家出来,身后就传出女人嘶吼的声音。
二楼的卧室里,贺齐齐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温天阳你这个老湖涂,要那个瞎子也不要我们母子,公司是坚坚的,他是你唯一的儿子,那个温阮算什么东西,你竟然把公司给了她,我不活,我带着你儿子一起死。”
楼上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东西摔碎的声音连整个房子都在发颤。
温阮站在楼下,满足的听着楼上传来的怒骂和撕喊,缓缓的笑了。
砸吧,闹吧。
一切都只是开始,害她妹妹的人,自己怎么能看着他们在这个世界过得快乐。
她妹妹没了命,他们……就拿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补偿。
“外面天冷,先上车吧。”
温家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早早便停在这里等候,周砚之将身上的西装盖在了温阮的身上,拥着她往车里走去。
黑暗的车内,空气中是熟悉的甜味。
男人皱着眉看她满是鲜血的手,冷着脸拉出了药箱。
感觉到手指传来细微冰凉的刺疼,温阮突然笑道:“周砚之,我是不是特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