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危险又快又急,江禾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她鼻子和嘴巴都被人死死地扣住,用力地拉扯着往后带,只能拼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音。
那双黑黄的手,像是被烟草叶浸得太久,带着酸腐恶臭的味道。
江禾呼吸不畅,窒息感和恶心感铺天盖地涌入,大脑就快要停止运转。
沈时修本来在接电话,听见微弱的动静后,马上朝着江禾的方向冲过去。
楼动过道的铁门刚被人打开过,还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他跑过去一把拉开门,正看见江禾被一个蒙着黑色面罩的男人,又拖又拽。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他,手中动作更加凶狠,扯着江禾就要顺着楼梯下去。
她手脚乱动,剧烈地挣扎着,奈何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没办法抵抗。
沈时修心里的愤怒和慌乱到了极点,倏地一下撑着楼梯栏杆,迈着长腿,两三步就冲到了两人面前。
男人见状,料定得逞不了,猛地松手放开江禾,逃命似地跑下了楼。
江禾背砸到墙壁,意识昏沉,闭着眼睛往下坠落。
好在沈时修眼疾手快,在她就要摔到地上之前,伸手搂住了江禾的腰,把她紧紧抱到怀里。
素淡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江禾眉头紧拧,额头汗珠一层层冒着,隐忍着剧烈的痛楚。
沈时修腾出一只手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把江禾打横抱起,快速往楼下赶去。
时间太过匆忙,等上了救护车才发现,江禾穿着的浅色棉质长裙,后侧全被鲜红的血渗透,触目惊心。
连带着他的衣袖上,也沾染上大片血迹。
江禾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睛无力地眨着,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沈时修六神无主,紧紧攥着江禾的手,另一只手替她捋着汗湿的头发。
察觉江禾轻轻偏了下头,苍白的嘴唇颤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他把耳朵凑到江禾嘴边,仔仔细细地听着,“要是……孩子没了,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沈时修瞬间全身僵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血液凝滞,说不出话来。
他神色紧绷着,手臂上青筋暴涨,克制着涌上来的痛苦。
江禾强撑起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深深叹了口气,垂头注视江禾的脸,放低声音,“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房子距离医院不远,不到十分钟,江禾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沈时修全身瘫软地坐到长廊的椅子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左边衣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随后掏出手机,让人去查晚上绑架江禾的男人来历。
从发现江禾躲在这里住着开始,她从不与人打交道,日常除了去医院,很少出门。
沈时修舌尖紧紧抵着脸廓,思索中,医生已从急救室推门出来。
他赶紧站起身,上前询问,“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他,想起上头的嘱咐,停下脚步恭敬回答,“病人出血过多,这会儿还在输血。”
医生面色为难,摸不清沈时修的用意,又不敢得罪,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孩子可能……”
沈时修心里窒了下,没有任何犹豫,语气狠厉道,“孩子我不在乎,保住她就行!”
手机震了下,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最后看了眼闪着红灯的急救室,先离开了医院。
绑架江禾的人,是南城这边一个普通小混混。
他还没来得及跑路,就被人抓住,绑得严严实实,丢到空旷的郊区一处废弃工厂。
沈时修赶到后,直接上前,对着缩起的男人,朝着要害处狠狠踢了一脚。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还是觉得不够泄愤。
沈时修看了眼脚上的皮鞋,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脸色阴沉地问道,“谁让你动她的?”
男人疼着说不出话,手脚被绑住,像是蛆虫胡乱扭动。
半晌,才发出声音,“林……林家那女的,他哥哥欠高利贷还不了,说只要绑了她……”
沈时修听不下去,铮亮的皮鞋狠踩上男人的脸,用力碾了碾,随后转身离开了工厂。
走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人,“留口气,丢到警局门口,让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江禾这场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沈时修看她被急救室推出来,送到高级病房,安静地睡着。
确认江禾脱离危险之后,他才到病房的卫生间简单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江禾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黎明刚刚破晓。
她小手指动了下,然后虚弱地睁开眼睛,环视周围的环境,看见病床边侧趴着,闭眼休息的男人。
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沈时修小部分脸。
神色和眉眼间,都是遮不住的疲倦。
四面是白色的墙,微弱的消毒水味道传入鼻间,江禾视线垂落,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