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断通话,沈时修没急着回去,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冷风刺骨,心底突然生出暖意来。
山上的清晨,太阳升起得早,不到六点,外面已经有隐隐的亮光。
迷迷糊糊中,江禾本来靠右侧着的睡姿,被光亮刺了下眼,变成了平躺。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伤处碘酒的味道钻入鼻间。
江禾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腰间覆上一只大手,掌心贴着平坦的小腹,把她往内侧带过。
迷蒙的眼前,男人俊朗的眉眼不断靠近,青筋脉络清晰可见。
沈时修吻向她的脸侧,下巴,再到脖颈,锁骨……
最后游移到左肩的伤处。
温热沁入痛楚,泛起酥酥麻麻的触感,江禾下意识溢出浅浅的嘤咛。
男人动作轻缓,头埋在她颈间,温柔地吮吸。
江禾睁开双眸,视线垂落到浓密粗亮的黑发。
沈时修察觉她的动静,抬起头,手摸向细嫩白皙的脸,关切道,“还疼吗?”
江禾有些恍神,看了一眼左肩的伤处,红肿逐渐转为青紫,上面还泛着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随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沈时修爱极了她的乖顺,两只手肘撑在身侧,刻意避开伤处,吻自上而下滑落。
探入的那一刻,江禾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下。
她手指攥紧床单,咬着唇默默承受。
微闪而过的不耐,被沈时修余光适时捕捉。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眸底闪过冷意。
以往这种时候,她会主动抬手,搂住沈时修脖颈,把自己送得更近。
而现在,又恢复到最早前,那样的逆来顺受。
沈时修心底一沉,敛下不安,继续埋着头动作。
天光大亮,薄薄的窗帘遮不住透进来的日光。
停歇过后,沈时修翻身靠在床头,额头盖着薄汗,伸手从烟盒摸出一支烟来。
没点燃,只夹在指间把玩。
江禾缓了两分钟,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睡衣,去浴室洗漱。
浑身粘腻得难受,也顾不上伤口,任由水流从头顶落下。
她闭着眼睛,浓密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微微颤着。
室内水雾弥漫,热气笼罩着贴在墙壁上的人。
背后的冰冷让她清醒,不再沉溺于自以为是的柔情之中。
昨晚那一出过后,她的心防无形间再次筑起。
等她擦干身体走出浴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床头放着的手机旁,有两根燃到一半的烟头。
屏幕亮了又灭,沈时修却丝毫不去理会。
他坐到床边,轻咳一声后,叫住正要去吹头发的江禾,“过来。”
江禾闭了闭眼,随后转身,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走了过去。
男人两手环抱住她的腰,扯落到腿上坐着。
江禾怕再被折腾,不敢乱动,任由他拿过毛巾,擦拭着自己半干的头发。
捋下的发丝贴着肌肤,又被撩起来,包在毛巾里,仔细揉搓。
沈时修看着她素淡的脸,停下手中的动作,柔声哄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江禾强自扯了扯嘴角,用浅笑做回应,没说话。
她这样的表现,和这段日子大不相同。
沈时修看在眼里,心内明了。
浸湿的毛巾被扔到一边,他抬手搂着江禾往前,额头抵着她的下巴,“别再和我闹脾气了,嗯?”
沈时修没在山上继续待着,带着她回了铭悦府。
接下来几天过得平静。
除了林知欢。
给江禾发了视频的第二天清早,她是被自己亲爸的电话轰炸醒的。
开口就是气愤的辱骂,“你是不是得罪沈家人了?不是说能保咱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吗?怎么现在债主找上门,外面被好多人围着泼油漆,我和你哥哥现在门都不敢出……”
林知欢脑子一个激灵,霎时间浑身僵直,牙齿止不住地颤抖。
她第一反应,就是给沈时修打电话求情。
可是不管怎么打过去,都没人接。
为了刺激江禾,她特意住在了隔壁房间。
昨晚上那些动静,贴着墙壁听了些许,心里得意到了极点。
沈时修那样不能容许人违逆的性格,肯定饶不了江禾。
没曾想不到一天,自己才是大祸临头。
也不敢去敲门,怕火山浇油,到时候更是自身难保。
所以林知欢第二天借口身体不舒服,也赶回了锦城,想去求秦墨。
慌忙冲到沈家,等着她的,却是沈时修。
厅里佣人都没在,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中间,眼里是明显的怒意。
一张张伪造的照片被丢到林知欢脚边,传来的声音像是被冰淬过的冷。
“要么滚回南城,要么让你哥哥断一只手,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