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劲头十足,聘请了许多专业人士,准备投资巨资建造良性循环的农业生产系统。
她这头忙得热火朝天,脚不着地,那边公司股票持续上涨了几天。
看起来一切顺利,欣欣向荣,忽然股票市场传出盈喜集团高层减持套现的新闻。
股东在股票高位时减持套现是很常有的操作,但盈喜集团的两位大股东减持的量很大,行为显得相当异常。
过了几天,突然有人曝光了一份文件,文件显示,盈喜集团总裁苏染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年仅十一岁的苏家未来继承人苏晏轻名下。
文件曝光后,盈喜集团的股票遭遇了雪崩一样的暴跌。
大家都怀疑盈喜集团的经营因为权力斗争出现了严重问题,苏染可能因为其身世原因,终于遭到了苏家清算。
股票暴跌将盈喜集团一些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苏家内部斗争的大股东气疯了。
股票跌惨,质押股票去投资的人那可是被架到了火上烤。
前些天还一派喜气洋洋,转眼间集团内部怨声载道,怒气冲冲。
甚至本应该批给农场的资金也停滞。
苏家堂叔伯那派的势力又跳出来说要将苏染的总裁职位换掉。
吵闹的董事会结束后,苏染面无表情,起身准备走人。
许柔脸色雪白,走过来叫她:“染儿!”
苏染感觉自己可能是出离了愤怒,又或者被重击后已经无感,她的情绪几乎没有波动,只淡漠地看着许柔。
许柔眼眶发红,“那不是我签的字,是我的律师出了问题……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你相信我吗?”
苏染沉默了晌,理性地说:“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她没有感情的话让许柔十分痛苦。
“我想让事情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那文件盖了我的章,律师现在跟我扯皮,说是我授权让他这么做,他说没有办法一点损失也没有地恢复原状……”
文件已经具备了法律效果,转让股份要缴纳一笔数额不小的税,而再转回给苏染,除了同样需要损失大笔费用,还要受到相关的法律审查,短期内无法操作。
许柔微哽,“是我错了,我之前不该跟你闹成这样,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苏染看着她流泪,心里封闭得厉害,仿佛毫无知觉。
这时许柔哽咽道:“如果你爸还在,根本不可能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都是我没用,是我太狭隘。”
突然听到她提起父亲,苏染麻木的心这才有了些许波动。
母亲哭泣无助的样子总算触动了她。
是啊,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母亲何曾这样难过过。
所有的防备都是弱者的自保,是因为能力不足。
过了好一会儿,苏染终于放缓了语气,说:“事已至此,你难过烦恼都没有用,想办法解决问题就好了。”
许柔含泪巴巴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苏染想了想,叹口气,“你让湛叔处理现在这个律师,让他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还有你身边的人,你都好好清查一番,别的事,就先顺其自然。”
“你现在已经受到影响了,怎么办?”许柔的眼泪又想涌上来。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我先休息一下,看情况。”苏染淡声说。
这一刻许柔是真的后悔莫及,也有些怔,养女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没有暴怒,没有歇斯底里,这说明她完全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在乎那些股份,她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恐惧。
反而是她这个养母,把所有的股份拿回来后更加惶恐不安。
“染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许柔忍不住问。
苏染对上她的视线,平静道:“我不知道,我已经伤心过了,妈的防备和我生母对我的伤害现在都让我没有了感觉。”
“这几年我经历的事情让我知道世上没有什么真正安稳的东西,也没有完全可以依赖的感情。”
“人应该学会坦然地面对所有的事情,不管世事怎么变化,我都应该努力活出想要的样子。”
许柔哭出声,捂住嘴巴。
她痛苦地抽咽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染儿,我需要你,我跟你弟都很需要你……”
苏染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先别哭了,回去吧。我这个人其实挺理性的,只要妈不赶我走,只要还能留在盈喜,我都会努力的,我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感就对公司不负责任。”
许柔又涌上眼泪,忽然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染略顿。
许柔泪如泉涌,抱过来。
苏染有点僵硬。
“你小时候我们经常拥抱,到了你八九岁还是很亲昵,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你生母的事,感觉好像跟我无关。可是你爸走了以后,我突然就没有了安全感。”
“你能原谅我吗,我是真的很害怕你不再爱我们。”
苏染的眼睛终于染湿,喉咙哽得难受。
感情是多么脆弱又多么动摇人心的东西。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会伤害晏轻,我知道他爱我,我也很在乎他。”她轻声说。
许柔怔了怔,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
苏染回到家,看到大家都回来了,显然都在等她。
她有点退缩。
现在她的价值大打折扣,不知道公公婆婆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看到她在门厅停了脚步,秦攸宜一脸忧心,叫她:“阿染你快过来,大家有事跟你商量。”
苏染只得整理了一下情绪,往里面走。
“今天在外面受了很多气吧?”秦攸宜心疼地问。
苏染愣了愣,看向她,说:“还好。”
“坐下吧。”秦攸宜十分认真地说,“你回来之前我跟你爸讨论了,既然亲家母那么糊涂,你就辞了那边的工作,到言信来上班。”
“你爸会尽早将你提上来,到时跟在盈喜一样管理公司,你有才能,不管去哪里都能做好,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打击就萎靡不振了。”
苏染是真有点意想不到,不禁笑了。
再看公公和言澈,都是十分关心她的表情,她防备的心态不觉放了下来。
“谢谢妈和爸,我没事的,盈喜那边应该不至于把我辞退,我妈其实也后悔了,她本来没想搞成这样,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言永平问了些情况,苏染跟他说了。
大家聊到吃晚饭,苏染心里的情绪基本消散得差不多。
吃过饭回到楼上,言澈跟她聊了几句,开玩笑问:“要不要我支援你?”
苏染笑,“怎么支援啊?”
“看你啊,你想要怎样的支援?”
苏染含笑对上他的视线,若有所思了会儿,说:“你好像对我真的很好啊。”
言澈好笑,“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
苏染嫣然。
晚上,言澈抱过来。
苏染喜欢被他抱着,觉得挺好的,但她心里其实很累,没有别的兴致。
不过她心想,如果他想要的话,她好像应该迎合他吧,毕竟他对她没得说。
但言澈安静地抱着她,没有别的举动。
过了许久,他忽然问:“你会不会想哭?”
苏染怔住,眨了眨眼。
“你心里很难过吗?”他低沉地问。
苏染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说:“还好。”
言澈没再说什么,搂她的手更温柔一些。
……
苏染在家休息了一天。
上午公司的股票跌得惨不忍睹,但下午忽然很快拉了上去。
有人在竞购盈喜的股票,而且不只一方。
晚上,苏染忽然接到一个亲戚的电话,说许柔晕倒,人送去了医院。
只来得及跟保姆说了一声,苏染匆匆下楼,很快开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