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市场部的各位静默,当听到这一言后,主位上的宋执也半响没有说话。
他站在那里绕有深意的看了方稚好一会儿,那深邃又迷人的眼睛就这样肆意的放在对方身上。
愣是将方稚看的不敢直视他,耳廓的薄红已经泛滥至两颊。
过了一会儿,宋执才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
那只手指修长又白皙的手懒懒的放在会议桌上,食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节奏。
给这本来就沉默的会议室又加了一份和心跳同频的鼓点,平添了紧张和压迫。
杨琴腮帮子里的牙紧紧咬着,此时的目光已经尽数投放在了那坐如针毡的方稚身上。
眼神充满恨意。
她不可能坐以待毙,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宋总,方稚只是一个实习生,小小实习生的话不可信啊。”
杨琴在赌,赌宋执会帮自己。
毕竟那翻工位的命令就是宋总下的啊。
自己就算是捞了油水又怎样呢,她可是帮了宋总。
她的目光也死死的落在了宋执的身上,却看到对方仍然泰之若素的坐在那里。
那张妖孽的脸上只有凉薄的神情,似乎在衡量她的价值。
听到这席话,方稚不乐意了,她不悦地瞪大了那双小鹿眼。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什么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琴。
而后大声朗读。
“杨琴,在18年我刚入职时,因为运气好拿到了一个培训名额后,对方以身份胁迫我将名额让出,高价卖给了另一位刚入职的同事。”
“我朋友是20年入公司实习的,当时什么都不会容易做错,杨琴知道后主动帮她解决,她本来很感谢,随后在看到杨琴捞油水以后,被那些错误逼着当作没看见,还试图塞给她钱拉她当帮凶,后来实在被逼无奈只能辞职。”
“……”
这是市场部所有人匿名发来的投诉。
一桩桩,一件件。
方稚的声音不变,却读的杨琴的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青。
莫大的惶恐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眼瞧着宋执那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终于恐慌的大声阻止。
“闭嘴!”
这下也许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了,杨琴已经三四十岁了,此时眼角也溢出了泪水,开始卖起了同情。
她从椅子上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宋执旁边。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狼狈又可怜。
“宋总,我只是一时糊涂啊,你就看在我做的某些事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
杨琴还在咕叽咕叽说着,白庭月却没心情听了。
她就知道杨琴是受了宋执的命令去翻得她的工位。
但是到底要找什么?
白庭月靠在椅子上,毫不顾忌的直直望向宋执,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而对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双幽深的眸子突然一抬,两个人就这样穿过长长的会议桌对望了起来。
白庭月的眼中变戏法似的换成了笑意和爱意。
而宋执的眼中则是毫不掩饰的薄凉和探询。
不仅仅是这些,白庭月其实也能看出来,那晦暗的眼底还有几分不耐烦和厌恶。
杨琴固然可以通过卖惨去求一些照顾,但不应该是这样在公众面前下跪。
这是另一种道德上的胁迫。
做法和那时的程菲一模一样。
而经历过程菲那一次事情后,宋执对这样的请求和胁迫深恶痛绝。
杨琴在种种退路中选择了最差的那一条。
方稚也恰好出声,“宋总,杨经理对市场部纵然有贡献,却也逼走了不少有业绩的伙伴,还望您三思。”
最后看了一眼白庭月,宋执挪开了视线。
他看都不看杨琴,声音很冷,“把所有的证据交给法务部吧,杨琴行为不端,先行革职。法务部下了判决后,再行商量。”
这个决策顿时让杨琴双目呆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将捞油水的证据送到法务部,那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最好的结果是革职,最差的结果是进牢。
总之,便是再也无法翻身。
决策已下,宋执扫了一圈会议室,气场冷冽。
“这个结果,不知是否给了市场部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刚落,便获得了一众附和声。
每个头都跟啄米的小鸡似的,点的分外迅速。
刚刚的静默和紧张此时一下子溶解,变成了一片压抑的喜悦和明朗的轻松。
也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女声缓缓出现。
“宋总,这些证据都是方稚这个实习生以一己之力获得的,江城科技也获得了莫大的进展,我认为这样的功劳应当可以提前转正了。”
宋执抬眼望去,白庭月正含笑看他,眉眼规矩。
嘴角缓缓勾出笑意,宋执看了一眼方稚,那个清纯的实习生此时眼中难掩期待和喜悦。
如果说两个人没有说好,他是绝对不信的。
但这件事情做的实在漂亮,他又不得不应。
眼底的寒意被他压下,宋执点头,“阿月说的有道理,那就今天即刻转正吧,虽然已经过了半月了,但是奖金和工资照发。”
方稚闻言,眼神一亮。
高兴的看向旁边的白庭月,试图分享其中的喜悦。
但是对方却没有看她,像是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般,开始整理起了桌上的文件。
市场部的其他人面对这个结果却并未不喜,而是纷纷眉眼含笑恭贺用眼神庆贺方稚。
这个实习生在自己的努力下,在市场部有着完全不输经理的话语权和人缘。
等到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簇拥着方稚向外走去。
白庭月则懒懒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身职业装懒散却又不失精练。
她还没到门口,身旁却多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道极为修长和宽阔的身影。
紧接着,她便觉得自己的腰被揽住,整个人被腰间传来的力道狠狠一箍。
眼前的场景一花,白庭月便觉得自己被拥在某个炽热的胸膛内。
而会议室的大门,也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推上。
隔绝了所有除呼吸以外杂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