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康哥为了救我,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鬼域。
他在鬼域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王院长在医院里作恶的瞬间,这一切在鬼域里,都一一展现给了康哥。
这个U盘,其实就在何小月的白色行李箱中。
只是当时我只注意到了那个七郎神像,并没有仔细在行李箱中继续寻找,在我取走伸向后,康哥从衣柜里钻出来找到了它。
现在想来,那三个数字,应该都是何小月给我的提示。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康哥在鬼域里的时间比我长多了,为什么她不把密码告诉康哥?
针对我的疑问,康哥倒是直言不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格,你的八字,与鬼域中的五行刚好对应上,所以,只有你进来了,鬼域中的那些冤魂才能出现。”
康哥的话,我大概明白了。
跟我之前认知的差不多,鬼域其实就是一种磁场现象。
当我的磁场和鬼域中的磁场吻合的时候,里面就能出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影响了我的大脑,所以我才能看到那些数字。
想到这里,我赶紧伸手去摸兜。
果然,那张写着数字“5”的字条,已经不见了。
或许,它并不是不见了,只是它只会在鬼域中出现罢了。
此刻我没有太大的心思去研究这个,因为康哥现在已经没事儿,那么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至于将来的生活费,范小恬打工的那个便利店,好像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到时候我去应聘一个夜班营业员,也不错。
这时,范小恬醒了。
我赶紧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好像很累。我把范小恬扶到范藏九的车里休息。范小恬喘了几口气后,突然问我:“那个孩子呢?”
“孩子?”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后,才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说的,是那个婴灵?”
范小恬嗯了一声。
那一刻,她的目光有些期待,我感觉到,她好像是对那个孩子有了感情。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刚才怎么会变成了他们的母亲?”
范小恬低声说道:“范藏九说我是通灵体制,是可以跟招鬼神上身。”
我好像明白了:“所以,你是乩童?”
“那倒不是。”范小恬摇摇头:“道家是没有乩童的。”
我以为她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想她却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了。我记得范小恬之前说过,她是很小的时候,覃少康从外面带回来的。
其实这就很奇怪。
如果范小恬是孤儿,覃少康大可以送到福利院或者一些专业机构去,为什么偏偏要把一个小女孩儿带回道观呢?
我想不通,也没精力去多想,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跟我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毕竟康哥和范藏九跟她的关系,肯定要比我亲密地多。
我也不用自讨没趣。
那一边,康哥和范藏九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周轩扶了起来。
他们将周轩弄上面包车后,康哥掏出刚才那个黑球看了一眼。
之后,他示意我把地上的神像捡起来递给他。
范藏九盯着那尊神像问康哥:“现在应该怎么办?这小子伤了人,警方到处在抓他,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伤害他继父的,是一个鎏金铜像里的邪灵?”
范藏九这话说得没有一点儿问题。
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周轩伤人这事儿,在南湖市是一个大新闻,而且老杨的态度是周轩不坐牢他不会罢休。
警方应该是很重视的。
所以老杨绝对不会放过周轩。
这一次,他一定会借机会,将李秀娟的儿子赶尽杀绝。
康哥对范藏九说:“这样吧,你先把周轩带回玉泉观……”
他的话还没说话,范藏九就跳了起来:“覃少康,你这不是害我吗?这人可是通缉犯,你让我把他带回道观,那我不成了窝藏犯了!?”
范藏九非常激动。
见秦少康不为所动,范藏九索性掏出手机:“不行,我现在马上报警,这就是一团狗屎,我可不像沾到自己身上!”
正要拨打电话,范小恬突然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一把夺过范藏九的电话,怒气冲冲地说道:“什么狗屎不狗屎的,就算你现在报警了,这团狗屎也在你身上了,警察要是过来了,他们问你从哪儿找到周轩的,你怎么解释?”
听了范小恬的话,范藏九果然犹豫了。
他看一眼车子里昏迷不醒的周轩:“可是,他一直呆在道观,也不是办法。”
覃少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担心,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范藏九哼了一声:“那当然得你担着,你收了人家的钱,我可是一分钱好处都没有捞到,要是师傅知道你现在靠这个挣钱,非得气得从……”
范小恬恨恨道:“你就知道钱!”
覃少康看都没看范藏九一样。
只见他对我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往他停在另一边的二手大众车走过去了。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我手里捧着用道袍包裹着的七郎神像,在神像的旁边,是那个黑色的小球。
我问康哥:“这个小球,就是邪灵?”
康哥嗯了一声:“准确地说,是怨气。”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黑球,大概拳头大小,不重,质地像一团煤球,表面泛着一道浅浅的光。
我想了一下又说:“那个婴灵呢?”
“婴灵……”康哥用力捏了一下方向盘:“那个月亮,那个月亮一定有问题!”
“你是意思,婴灵最后没有超度成功?”
康哥愤愤地说道:“只差一点儿,我们都没想到,它最后竟然会被月亮吸走了。”
“吸走了,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闪现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是被那个月亮给吃了?难道月亮,可以吃掉阴灵?”
“你错了,那个根本就不月亮!”
我心里一惊:“那是什么?”
但接下来,任凭我再问什么,康哥都不再开口。
二手大众里很闷热。
我打开车窗,窗外已是黄昏。
山风吹进来,瞬间舒爽了不少。我低头看着那个七郎神像,虽然他眼里的那抹朱砂还在,但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的。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给他盖上了道袍。
因为康哥不想说话,我也不好再开口。
这几天我也累坏了,于是倒在车上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回到寒月轩后,康哥叫醒了我:“跟我来!”
我赶紧点头,跟着康哥进了店铺。
关好门后,他带着我又进了衣柜里的屋子。
摆弄了好长时间,康哥终于腾出来一个空白的玻璃柜子。
他将黄纸铺在底部,又拿起毛笔蘸上朱砂,在那上面写了好几串符咒,然后看向我:“宋坤,可以把神像放进去了。”
我哦了一声,赶紧从道袍中拿起神像,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眼看康哥关好柜门,我拿着那个黑球问康哥:“这个,怎么办?”
康哥接过黑球,随手拿了一张黄纸将它包裹起来:“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我也不再多问,只是回头看着玻璃柜中新添加的这个物件。
七郎依旧手持利器,一脸的凌厉。
但在我看来,他竟然一点儿也不恐惧。
菩萨低眉,是为了悲悯天下,兼爱众生
金刚怒目,是为了驱魔降妖,惩恶扬善。
杨七郎,也算功成身退了。
离开之前,康哥又确定了一下三清铃和八卦镜的摆放,他小心翼翼地摆弄了一番后问我:“这两样东西,你是不是动过?”
我嗯了一声承认了:“我想救你,所以就……后来范小恬来了,她不让我拿走这两样东西,说乱动会出事儿。”
康哥点点头:“还好你听了她的话,要不然现在这个烂摊子,可比四医院麻烦多了!”
说完,康哥示意我跟他走出了衣柜。
看着衣柜门缓缓关上,我问康哥:“这里面那些玻璃柜子里装着的,都跟那七郎神像一样,是邪物?”
康哥面无表情地说着:“什么是邪?”
“就是不好的东西?”
“什么是不好?”
“不好……就是……”我有些迷糊,这康哥不应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吗?到这儿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起哲学来了?
见我语塞了,康哥微微一笑:“你觉得那个西夏小皇帝可怜吗?”
“当然可怜!”
“那他死得冤不冤?”
“当然冤枉。”
“但如果它死后变成冤魂,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可怜是它还是它母亲?”
我顿了一顿,突然抬眼道:“人死债消除,这是天道,万事万物都应该遵循此道,执迷不悟,必遭天谴!”
脱口而出的这些话,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康哥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突然伸出手在我的脸上拍了一下:“我就说你比我有悟性嘛,你就是天生干这一行的!”
说着,他就往外面走去:“饿了两三天了,我带你去吃火锅!”
我们在街边吃了一顿带皮牛肉火锅。
这几天实在是太折腾了,我和康哥之前神经一直绷紧,现在终于松快下来了,肚子那是出奇的饿。
我们两个人点了四斤牛肉两斤牛杂,满满一大桌子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不到一个钟头,这些食材就被我们吃得干干净净。
康哥拿着菜单正要点菜,这时康哥接到电话,何长生的儿子何必打过来的,他告诉康哥一个非常揪心的消息,何长生已经确认脑死亡了。
康哥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颤抖地说道:“要不,再上省城找个专家看看?”
何必在那边倒是很平静:“这就是专家团队一起确认的,他们说,对我爸的情况,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康哥沉默了很久:“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我看着康哥,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间,只见他将桌子一掀,整锅滚烫的汤汁就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