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就这么挂在木架上，被几条绳索勒着，整个身子几乎玄空。
从进了青衣卫地牢开始，他一句话都未说过，甚至鲜有动作。
他越是如此，隐藏的秘密就越重要，贺知章就是明白这点，才不让青衣卫直接上酷刑的。
真要给他弄死了，那才是真的中计了。
不过贺知章也有些纳闷。
刘福这种身系秘密的人，出了这么大事，背后之人为何没杀人灭口？
还是刘福自己造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提前就跑了？
连想之前牙行的大火，贺知章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只待验证了。
他才转身坐下，耳边便传来嘤嘤的哭声，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两个青衣卫押着两个女子，在刘二的带领下进入牢房。
贺知章转头看了一眼，眼神示意，那两个青衣卫随手一推，将两个女子推倒在地。
“呜呜呜……”
“大，大人，我什么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这两个女子，就是刘长世供出的小翠儿和紫莲。
没从她们口中问出刘福的下落，但贺知章也不可能放了她们，让青衣卫连番审讯，到是问出了很多其他的事。
此时，贺知章淡淡的看了趴在地上的两个女子一眼，又看向刘福，嘴角微微上扬。
刘福就好像完全没看到这两人一样，依旧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整个身子前倾，完全挂在绳索上。
“哭什么？”
贺知章看着刘福，话却是对两个女人说的：“看看这是谁？”
此时，两个女子才缓缓转头，看向身后困在木架上的人。
一看到是刘福，紫莲立刻惊叫一声，噌一下站起来，指着刘福哭骂道：“刘福！你这杀千刀的畜生！”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连累我也被抓进牢里来！”
“你快点说啊！你做的事都跟我没关系，抓我做什么。”
“我不过是信了你的鬼话，被你骗了身子，呜呜……”
紫莲哭的越来越厉害，说了两句，索性直接上前，伸手便去抓刘福的脸。
贺知章皱眉，一个青衣卫立刻上前两步，一把抓住紫莲身上的锁链，猛的用力，直接将她拽翻在地上。
紫莲跌倒，哭的更凶了，顺势跪在地上，用力的朝贺知章磕头，口中求道。
“大人，他的事和奴家没关系啊！”
“奴家该说的都说了，奴家就是轻信了他的鬼话，让他脏了身子，没脸见人，只能跟着他……”
“呜呜呜，大人，您给奴家做主啊。”
紫莲呼天抢地，极力的给自己辩解，一旁的小翠却直直的看着刘福，表现的十分平静。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贺知章眼中，他看了一眼紫莲身后的青衣卫，那青衣卫立刻明了，直接将紫莲拽起，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出了牢房，任凭她如何哭喊也根本不管。
之后，贺知章指了指小翠，刘二和另一个青衣卫当即上前，拽着小翠儿到了刘福身侧，青衣卫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让她仔细的看着刘福。
刘二轻声问道：“这人你可认得？”
小翠儿脸上满是绝望，却全然没了之前的惊恐，她嘴角轻动，轻声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好！”
刘二点头，伸手拉住刘福的头发，让他看着小翠儿，又问道：“刘福，你可认得这女子？”
刘福嘴角动动，竟露出一抹笑容来，随后说了进入地牢以来的第一句话。
“翠儿，连累你了。”
一听这话，小翠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她死死的盯着刘福，几息之内，竟以哭的气息不稳，人都站不住了。
贺知章双目微眯，和刘二对了一下眼神，刘二直接拉起小翠身上的铁链，将她往后一扯，而后对刘福道。
“你二人既认得，事就好办了。”
“如实交代你身上的事，莫要牵连了别人。”
“呵呵。”
刘福轻轻一笑，转头轻蔑的看了刘二一眼，又看向贺知章，轻声笑道：“堂堂天子亲军，也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贺知章闻言，轻笑着摸了摸下巴，完全不以为然的笑道：“青衣卫只用有效的手段。”
“你是重要人犯，本都不对你用酷刑，至于别人，也就无所谓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小翠，又道：“这女子，和你渊源不浅吧。”
“按她所说，是你出面把她买来的，还帮她报了仇，给她卖了院落，吃穿用度都是你给的。”
“本都想了想。”
贺知章又看向刘福，继续笑道：“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想了半天，只有一种解释。”
“你自己也知道做下的是绝户事，夜夜良心不安，故此才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救了一人，又妥善安置，以解你心中不安。”
“你对她万般的好，只是为了赎罪，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你不觉得可笑吗？”
刘福闻言，咧嘴一笑，却并未说话。
贺知章也不恼，继续道：“因为你，多少人妻离子散，天人永隔，多少清白的姑娘因你沦为玩物，甚至香消玉殒，又有多少家庭因你全然破碎？”
“你觉得，救了一人，就能掩盖你之前做下的所有罪行了？”
贺知章又看向小翠，道：“你花钱卖了这女子，觉得是救了她？”
“现在还不是因为你落得这般下场，你这是救她还是害她？”
看着小翠泪流满面的样子，贺知章心中亦是翻涌不断，他又看向刘福，脸上笑意已全然收敛，变成了冰冷的寒意。
“你救她性命，帮她报仇，只是想着有朝一日她能舍命帮你，对吧？”
“若本都没猜错，事发之后，你先是去了她的院落，后面你的所有藏身地，都和她有关吧。”
刘福一直不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贺知章，面色始终平静。
一旁的小翠哭声断断续续，她不时的看向刘福，脸上说不出的凄苦。
“你现在开口，或许还能保她性命。”
贺知章又道：“若本都下令动刑，你自知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