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心里有些无奈,但却毫无办法。

    连何不易都找不到刘福,青衣卫就更找不到了。

    他也知道这人只要活着,早晚都能找到,可时间不等人啊。

    见贺知章面露焦虑之色,何不易心中微动,又道:“大人,小的看您面露疲惫之色,劝您就不要熬着了。”

    “好生休息一下,说不定明日便有转机。”

    贺知章闻言,长叹口气,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何兄,此事还要拜托你,多多费心。”

    “您说的哪里话,小的要有了消息,自会告知大人。”

    何不易微微躬身,也不等贺知章开口,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不大的房间中只剩贺知章一人,他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焦虑再添几分。

    何不易离开青衣卫衙门之后,脚步飞快的进入一旁的小巷中,七拐八拐,确定身后无人跟着之后,才快速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

    杨天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处高耸的山顶,穿着翼装服,看着脚下的万里青山,心中泛起无限豪迈。

    纵深一跃,壮丽的景色在他眼前快速掠过,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自由的鸟,翱翔在天际之间。

    忽然,翼装服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随后左侧的翼装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立刻失去了平衡。

    惶恐和惊惧一瞬间涌上心头,大地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

    他猛然惊醒,身上已出了一层冷汗。

    “陛下。”

    听到里面的动静,何知的声音立刻从外面传来,他轻声问道:“您怎么了?”

    杨天伸手,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天色,外面已是蒙蒙亮了。

    “朕没事。”

    杨天随口回了一声,房门随即被轻轻推开,何知躬着身子进来,恭敬的站在杨天身旁,低声问道。

    “您要起身了吗?”

    “嗯。”杨天轻轻点头,道:“给朕那块温毛巾来。”

    皇帝醒了,下面的宫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杨天接过何知手里的毛巾,用力的擦了擦脸,心中的惶恐此时才完全散去。

    从穿越过来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不干活他并未多想,而是缓缓起身,坐在台案前,何知立刻上前,拿起玉质梳子,轻轻的给他梳头。

    “陛下。”何知轻声道:“何不易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

    “说什么事了吗?”

    杨天闭着眼睛,很多事在他脑中划过。

    他这人就是这样,只要醒着,就一直保持思考,让大脑处于活跃状态。

    即便已经制定好且正在实施的计划,他也会一遍一遍的在脑中推演,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可能就是他这种习惯,加之最近事情太多,导致他睡眠有些不好的。

    “说了,是灾民的事。”

    何知轻声道:“看样子挺急的。”

    “嗯,让他进来吧。”

    杨天轻声说了一句,何知立刻转头,给身后的小顺子递了个眼神,小顺子麻利的起身,跑去外面叫人了。

    不一会,何不易便躬着身子进来,直接跪在一旁,低声道:“草民叩见陛下。”

    “直接说事。”

    杨天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一场噩梦,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是。”

    何不易沉声开口:“灾民案关键证人刘福,找着了。”

    “之前他一直躲在兵部职官刘景阳家中,于昨日傍晚逃出,现在杨柳巷乙四院躲藏。”

    杨天默默的听着,并未言语,等何不易说完,他才轻声问道:“贺知章知道吗?”

    “会陛下,不知。”

    何不易如实道:“贺大人找了草民,草民并未透露。”

    杨天微微睁眼,转头看向何不易,眼中带着几分冰冷。

    他的目光好似能杀人,何不易跪伏在地,颤声解释道:“陛下,非草民故意隐瞒,只是有些事还未查清。”

    “兵部诸多官员皆于灾民案有关,又涉及应天府尹,草民还未查清这其中关键,故此不敢……”

    “你都查清了,要青衣卫做什么?”

    杨天轻声开口,却如五雷轰顶,说的何不易身子一颤,大气都不敢喘了。

    杨天怎么会看不出何不易的小心思来。

    他犯了错,被私下赦免,开除军籍,只能做寻常营生,手底下虽有诸多眼线,却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只能做暗棋。

    可青衣卫呢,这个新设的衙门做事的本事根本没有他强,却身居三品高位,权柄极大,是天子亲军。

    明明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可待遇却是云泥之别,这放在谁身上都会有落差的。

    尤其是最近,京师风起云涌,他何不易任劳任怨,做皇帝的眼睛,让皇帝虽不出宫,却能掌握京师的一切。

    可皇帝也只给了他私下经营的权利,他们还要自己养活自己。

    何不易刻意瞒着贺知章,就是存了在杨天面前邀功的想法。

    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此事在杨天这,是万万不能容的。

    杨天成立暗查部,是有大用的,这些人绝对不能暴露,甚至让燕国荣和贺知章知道他们的存在,都已是冒了风险了。

    现在何不易还想邀功,想走上台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天双目微眯,心中已然动了杀念,可现在却不是整治他的时候。

    念头划过,心中怒火消了几分,杨天冷声开口道:“你这么早入宫,就是想跟朕说,你的手段比青衣卫强吗?”

    “草民不敢,草民万万不敢!”

    何不易赶忙叩首,心中已是惶恐至极。

    他当然存了王上爬的心思,可杨天表明态度之后,他已然后悔了。

    看到何不易的样子,杨天又是暗暗皱眉。

    这人头脑是有,但心智不坚,日后一旦成事,怕是会眼高于顶。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换个人吧。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道:“别跟朕说没有,朕像三岁顽童吗?”

    “草民罪该万死,草民鬼迷心窍,陛下饶命。”

    “朕何时说要杀你了?”

    杨天皱眉,又道:“除了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杨天语气有缓,何不易赶忙叩首道:“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