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堂面色铁青的看着一众青衣卫扬长而去，恨得牙根痒痒，但却毫无办法。
视线穿过府衙大门，落在外面看热闹的民众身上，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皱眉沉声道。
“关门！”
说完，王静堂拂袖，刚打算进入府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暗察司属王宁、丁峰，见过府尹大人。”
王静堂闻言一怔，转头向后看，只见两个面色白净，一身低等官袍的年轻人正带着轻笑站在府衙门口，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份公文。
青衣卫才走，这暗察司又找上门来，王静堂即便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有些发颤了。
暗察司和青衣卫可不一样，是相对正统的衙门，就挂在吏部之下，按许多官员的分析，这就是皇帝给吏部找的执法队。
虽说暗察司没有直接拘捕官员的权利，却可以将事情快速上报至吏部尚书处，甚至可能传到刑部，影响极大。
况且那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许文才又是个眼高于顶，不好相与的，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得罪暗察司。
这也是暗察司近日动作频频，却没闹出什么乱子的主要原因。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王静堂的脸上挤出几分笑意，立刻打消了离开府衙出去求援的打算，轻声道：“二位来此何事？”
“也没什么事。”
暗察司丁峰轻轻一笑，上前几步，先朝王静堂行了一礼，而后将手中公文递给他，轻声道：“奉指挥使命，今日开始，我二人入驻应天府衙，记录王大人的言行。”
王静堂闻言一怔，问道：“监视本官？”
“王大人误会了，您先看看公文。”
另外一个暗察司青年王宁也行了一礼，面带轻笑。
王静堂皱着眉，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只看了一眼，便让他怒火中烧。
这公文上盖着吏部尚书的大印，意思也很简单，吏部新规，增加京师各级官员年中考核，特派暗察司之人入驻各府衙，事无巨细一并记录，纳入考核范畴，时限为七日。
王静堂差一点直接把手里的公文撕了，但还是强行忍住，朝面前两个青年笑道：“既是许尚书的意思，二位请自便吧。”
说完，直接转身，快步迈入府衙之中。
两个青年也不恼，很明显来之前就知道会有什么待遇了，随即跟在王静堂之后，进入府衙之中。
丁峰没在府衙停留，直接去了后院，而王宁则一直跟在王静堂身后，还从怀里拿出一本典籍，一边走一边写。
这一幕看的王静堂心中暴躁。
他娘的，许文才你这是要干什么？派两个小娃娃来盯着我？是想抓住我的把柄吗？
抓我的把柄，对你有什么好处！
心中已是怒火中烧，但面上却没有半分表露，王静堂径直回了后院，坐在堂屋中，安静的喝茶。
事实上，不光应天府衙被安排了暗察司的人，整个京师，除了六部的衙门之外，其余地方都是暗察司的人。
这的确是许文才的意思。
当然，是燕国荣去找过他之后，许文才才敢如此做的。
此时，吏部府衙，偏厅。
许文才坐在首座，燕国荣坐在他旁边，二人正安静的喝茶，好似刚刚讨论了什么。
许文才放下手里的茶盏，眯着眼睛看向燕国荣，轻声问道：“燕大人，那青衣卫如此动作，陛下什么都没说？”
燕国荣笑着摇了摇头，道：“没说。”
“不过下官看陛下的意思，似乎很在乎这次的事，不然也不会把下官一顿臭骂了。”
燕国荣入宫的事根本瞒不住别人的眼睛，杨天让他来找许文才，他索性就直接说了，也告诉许文才是皇帝让来找他的。
当然，其中很多细节，燕国荣自然是不会说的。
听到这句话，许文才讪讪一笑，心道：废话，能不骂你？
陛下金口玉言，你们暗察司隶属吏部，你有事不找我这个顶头上司，而是直接去找陛下，陛下能不生气？
想这些的时候，许文才还有些沾沾自喜，皇帝明白这给他这个吏部天官加权柄，那是要重用他的意思啊。
什么心腹，什么新衙门，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陛下想整顿吏治，还是要靠朝中的老臣。
现在朝中老臣里，还有人比我更忠心吗？
心里如此想着，许文才又开口问道：“这几天你探查下来，就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还真没有。”
燕国荣再次摇头：“很多情报，还是青衣卫的贺指挥告诉下官的。”
“您也知道，下官是个武人，从未做过官，对京师各部的衙门也不熟悉，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例行公事罢了。”
“不瞒您说，到现在下官都还没弄清楚暗察司是个什么衙门，光是监察百官，下官也不能派人去人家府邸里盯着呀。”
“呵呵，你是有点年轻了。”
许文才闻言，轻轻一笑，道：“陛下把暗察司放在吏部，自然是要通过吏部的手段整治那些不法之人。”
“暗察司，是陛下放在吏部的眼睛。”
“至于怎么用，就比如今天，你暗察司的人拿了本官的公文，去任何衙门，都能盯着那的主官，事无巨细的全都写下来，他们心里能不发颤吗？”
“大人英明。”
燕国荣生硬的拍了一句马屁，又道：“大人，这次的事非同小可，陛下应是要下重手了。”
“后面，咱们要怎么办？”
“简单。”
许文才微微一笑，道：“陛下想办谁，暗察司就盯着谁，有了蛛丝马迹之后，本官就去面圣，当面参他们。”
“咱们做臣子的，有些事不能让陛下直接开口，要为君父分忧嘛。”
燕国荣闻言，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应天府尹王静堂的事……”
“盯死了他！”
提到王静堂，许文才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随即道：“他可是赵大人的得意门生，仕途扶摇直上。”
“他家里不缺钱，但若说他没有任何问题，本官是绝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