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才的两句话说的好像前后不搭,但燕国荣和贺知章却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了。
这个吏部尚书的意思很明白,赵空昊如果返回京师,一定会想办法插手两个新衙门的组建。
京师的衙门他们要快速撑起来,一面夜长梦多。
且在衙门组建之后,便要立刻前往河西,查明奏章里的事。
不光如此,还要查清楚赵空昊在河西是怎么办事的,都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许文才走后,燕国荣看向贺知章,轻声道。
“贺兄,陛下的意思你也都清楚了。”
“暗查司是官僚系统,青衣卫是帝王亲军,既已明了,你我今天便把巡城兵马司的人拆了,偏文职的人给我,剩下的全归你。”
“至于衙门的办公地点,就暂时定在这巡城兵马司,这地方也足够大。”
“明日,我找人砌一道墙,再去工部做好匾额,先把衙门立起来。”
“好!”贺知章点头道:“剩下的琐事,先交给最高官职的人做,你我要把主要的位置先安上人手,而后全部带出京去。”
“对!”
燕国荣眯着双眼,轻声道:“我虽一直在边关,却也知朝廷的首辅赵大人只手遮天,连边关大军的粮饷配给,都需要赵大人点头,此人在朝中力量可见一斑。”
“陛下既将如此重担交由你我二人手中,你我便不能让这新衙门变了味。”
“嗯,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贺知章也知道事出紧急,一点也不墨迹,立刻和燕国荣研究起巡城兵马司剩下人员的花名册来。
巡城兵马司麾下兵丁一千七百,因种种事端,现已去了接近五成,剩下的人大多都无官职,其中最多的就是听令的大头兵。
不过大头兵也有大头兵的好处,起码听话,两人亲手提拔上来的人,起码对其有知遇之恩,驾驭起来也更方便。
许文才去巡城兵马司的事,自然逃不过外面诸多眼线的眼睛。
他还没从巡城兵马司出来,这消息就已在京中蔓延了。
此时,兵部尚书付友忠府,后堂。
“部堂大人,晚辈再敬您一杯。”
堂中摆着两张台案,两人分宾主落座,屋内布置典雅清幽,却无半分武人的粗犷样子。
兵部尚书付友忠哈哈一笑,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朝下面的人笑道:“大统领,你这一口一个部堂大人,叫的老朽心中惶恐啊。”
“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堂下,公孙陌的面色已然有些发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今日下了大朝会之后,他立刻就找到了兵部尚书付友忠,以下属拜见上官的名义,到了付友忠家里。
杨天虽并未在大朝会上宣布公孙陌认兵部侍郎,但相应的圣旨却早已发到兵部和吏部了。
他有大统领的虚职,又是当今圣上的大舅哥,就算现在是付友忠的下属,对方也不敢太过托大,还是以礼相待。
这付友忠其实并非武人,乾元的兵部实权也并不大。
现在的兵权很大一部分掌控在武军都督府手里,武军都督府有分析边境态势,提前集结人马,调集军队甚至直奏皇帝的特权,有些紧急的军事行动,根本不会通过兵部。
其存在的原因也很简单,效率。
乾元虽疆域辽阔,却强敌环伺,几处外敌经常侵犯边境,若都通过上书兵部,再由这些学究研究商讨一番,那黄花菜都凉了。
故此,现在兵部存在的意义大多只是辅助武军都督府,负责调配粮草,发放军饷等事宜。
不过为了防止武军都督府权利过大,乾元之前的帝王还是做了有效的钳制手段,兵部一直掌管着武将升迁的权利。
一个将领是否能够提拔,都是武军都督府先提名,而后交给兵部审阅,如果审阅不过,这个名单压根不会到皇帝面前。
所谓的朝中百官关系盘根错节,由此便可见一斑。
“便是虚名,也是堂堂正一品的虚名。”
付友忠哈哈笑道:“大统领,日后可莫要在老朽面前称下官了,若传出去,那些人该说老朽目无尊卑了。”
“那就让他们说去。”
公孙陌道:“下官本就是部堂的属官,称下官有什么错。”
“下官刚被调职兵部,之前对此一窍不通,之后还请部堂大人多多照拂。”
“一定,一定。”
付友忠眯着眼睛笑,很明显对公孙陌的奉承十分受用。
人都是这个样子,即便再谨慎的人,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对其阿谀奉承,也一样会飘飘欲仙的。
这是人之常情,能够断绝这种欲望的,可能只有圣人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付友忠之前和这个一直在河西的国舅爷也并不熟悉,现在这人忽然成了他的下属,他心中也会存着几分谨慎,不可能和对方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的。
况且现在朝局动荡,皇帝陛下忽然将自己的大舅哥安排进兵部,是什么意思,还用猜吗?
公孙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提起酒杯刚要说什么,忽听的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推门进来,先是看了公孙陌一眼,随即快步上前,贴在付友忠的耳朵旁,快速说了几句话。
付友忠闻言,将手中酒杯放在桌上,眉头皱起。
家丁下去,公孙陌也放下酒杯,但却并未开口询问。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一顿酒就能和兵部尚书打成一片。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顿了片刻,付友忠轻声笑着,将刚才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外面的人回来跟老朽说,吏部的许文才尚书,去巡城兵马司了。”
“陛下刚刚提拔的两个三品官,就在巡城兵马司衙门。”
付友忠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同时在观察公孙陌的表情。
公孙陌面色不变,笑道:“许是陛下有什么旨意吧。”
“还有什么旨意,需要一部尚书亲自传的?”
付友忠笑道:“真有什么问题,也该是宫里的公公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