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无语,只能不露声色地瞪了他一眼,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但随后还是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他的身侧。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很想原地消失。
姜吟耷拉着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时女士。
宋慕辰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一种蛊人的魅力。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姜吟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被他影响得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那是姜吟很熟悉,也很喜欢的味道。
她一直觉得这个味道很有质感,让她着迷。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规规矩矩地端坐在那里,活像一个双手背后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宋慕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便开始认真地给她讲解起了象棋的规则。
“你看,这个是帅,是最重要的一个棋子,而这个是士,这个是车,这个……”
他似乎很有耐心,一点点地将有关于象棋的基本知识,和一些专业术语讲解给她听,一点都没有不厌烦的意思。
“……这一招就叫做弃车保帅,当面对一些不可扭转的局面时,必须舍弃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才能够保住更重要的东西……”
姜吟虽然不懂象棋,可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宋慕辰看似是在给她讲规则,实则分明是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姜吟秀眉微蹙,一时间揣测不到他这么做的用意。
在场的不过三人而已,除了她便是时女士,所以,他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么?
他是想借此,来敲打时女士?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姜吟悄悄地往时女士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时女士的目光正沉沉地落在了宋慕辰的身上。
可姜吟却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太大的情绪波动,时女士似乎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
片刻后,她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等宋慕辰给姜吟‘讲解’完规则后,坐在对面的时女士才终于缓声开口。
她微笑着看向宋慕辰,情绪格外的平静。
“你放心吧,婉毓那里,我会去跟她沟通的。”
“不过宋总,你应该也很清楚,婉毓她对你……”
“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情,她总是会特别执拗一些……”
说到这里,时女士似乎有些无奈。
“录音刚刚您也听过了,这里面的事情我不想再赘述。”
“我想要的,也很简单。说实话,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大家都难堪,但息事宁人的前提是,可以顺利将婚退了。”
宋慕辰眼睛都没抬一下,视线依旧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状态松弛,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可是这每一句话里,又都是绵里藏针的。
“我会尽力而为的,两家毕竟是世交,能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好聚好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时女士顺着宋慕辰的话接了下去。
“时总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必说了。”
宋慕辰点了点头,似是对时女士的话表示认同。
时女士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但可惜啊,只有我一个明白人有什么用,婉毓和苏鸿文那边,可未必能明白。”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宋慕辰,神情严肃而认真。
“我答应了宋总的要求,但我也希望宋总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婉毓她年纪还小,我希望宋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婉毓有时候做出的事情的确混账,但我还是希望宋总可以高抬贵手,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可以对她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宋慕辰的眼睛眯了眯,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的。
“时总倒是好算计,这是要未雨绸缪吗?”
时女士摇了摇头,笑容变得愈发勉强起来。
“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也知道不该为她求情。”
“可是,为人父母的,总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等有一天,宋总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宋慕辰勾唇冷笑,不置可否。
他伸手,走下了最后一步棋!
“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我会尽量的。”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时女士,沉声道。
……
录音……退婚……好聚好散……
未雨绸缪……手下留情……
这段对话并不长,可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姜吟作为一个听众,在旁边已经是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