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师傅把蒸笼锅放在煤炉上，牛奶分成好几碗都放了进去。
“生产队成立之前，俺家有两头牛，都是耕地哩。”
“只有生了牛崽子那几天才有点奶，牛崽子都不够喝，你这奶哪来的哩？再说……咋是这个色的，牛奶不都是淡黄色哩嘛？”
陈山河可没准备先明说，那头奶牛在他们看来是病牛，要让范明师傅知道是奶牛产的奶，哪里敢让他孙子喝？
“范师傅，等这牛奶蒸出来你就晓得。”
黄牛奶比奶牛奶的颜色还要暗淡一点，但产量非常的少，而且还有药用价值，少有人拿来喝的。
不多时，空气中开始泛着牛奶的香甜味，范明不禁努了努鼻子。
锅盖刚打开，牛奶的鲜甜味道更是扑面而来。
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闻到这味道，就连大厨范明都已经有点犯迷糊了。
“香啊——”
“范师傅，你先尝点？”
范明舔了舔舌头，点点头，盛了小半碗。
刚喝第一口，便立马竖起手指头，“这奶好！”
“俺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牛奶，真是奇怪了，啥牛能下出这么好的奶来？”
陈山河当即说道。
“范师傅，其实公社送来的那头牛不是啥病牛，那是专门产奶的奶牛！”
“啊！”
范明一脸惊讶，用舌头又品了一遍牙齿缝隙的牛奶，点点头。
“嗯……不赖，真是不赖，原来那不是病牛？”
“当然不是了，那是好牛，专门产牛奶的。”
陈山河解释。
“对了，趁热赶紧给你大孙子弄一碗去，这牛奶可比羊奶好。”
范明一听这话，先是连忙点头，随后又有些疑虑：“这……可这牛是生产队的，这牛奶也是集体的……”
“瞧你说的，咱们都是生产队的人，牛奶现在就这么多，哪里能够所有人都喝上？”
“就这么几碗，咱们为牛奶劳动过的先喝，我是挤奶的，你是蒸奶的，是不是？”
范明这才点点头，赶紧端着牛奶离开了。
等到范明回来，周旺三正好也刚来到厨房。
范明吓了一跳，手中还拿着碗，一看到周旺三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陈山河直接端来最后一碗牛奶。
“三哥，你快把这喝了，前几天你不是晕倒么，喝了这个能让你好起来。”
“这是啥？”周旺三一脸疑惑。
面对端到面前的牛奶，即使是干了大半辈子农活了，他也认不出来这是牛奶。
“队长，你喝了吧，山娃说的没错。”
听到两人的劝说，周旺三这才接过喝了几口。
“三哥，这就是前两天公社送来的奶牛产下的奶，那牛不是什么病牛，只是用来产奶比用来耕地好。”
周旺三放下手中的碗，脸上惊讶的表情跟刚刚的范明是一模一样的。
“甜倒是挺甜的……你说啥，奶牛？！”
“这可不行，不能耕地的牛，哪里能用呢，就算不是病牛，也没办法帮咱们耕地呀！”
“咱们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抓生产，多干活，提效率！”
但在刚说完，周旺三扶了扶额头，“怪事，咋喝了这奶以后，头也不觉得怎么晕了。”
“肯定是牛奶起效果了！”范明师傅连忙说着。
陈山河也知道周旺三耿直、脑子轴，便接着解释道。
“三哥，这牛奶也是奶牛产出来的，个人做个人劳动嘛，咱们种地，奶牛产奶，都有贡献！”
“再说了，生产队不只是你低血糖，还有好些人都营养不良，咱们生产队食堂的伙食供应不足，要是能够让大家伙喝点牛奶，也是好事嘛！”
“还剩点牛奶，三哥你可不能浪费啊，为咱们生产队喝牛奶起带头作用。”
听着陈山河的话，周旺三最终也把整碗牛奶都给喝完了。
顿时，周旺三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头好了许多，甚至就连腰板也直了不少。
在陈山河跟范明的目光中，他的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几分。
范明师傅连忙说道：“哎！周队长，你看你这脸色，都好些了！这牛奶真管用啊！”
管不管用范明能不知道么，刚带着牛奶回去给大孙子喝，大孙子不仅喝了个精光，还沿着碗檐舔了一圈，这“吃播”都给他看乐了，自然也知道这牛奶的好处，那可是肉眼可见的！
“不错……是真挺不错啊……”
周旺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去，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行，那你们先说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吩咐人准备大家的早饭了。”
范明师傅这才回到了后厨。
“这么好的牛奶，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山娃子，你以前都是又赌又抽的，咋知道那么多哩？”
周旺三疑惑地看着陈山河。
陈山河只是稍微一想，就直接说道。
“三哥，这有啥，我也是寻思这牛跟别的牛不一样，所以自己试了试。”
“上头不是说了，要‘自力更生，集体奋斗’嘛，那咱们肯定要好好发挥发挥咱们农民的才智，更何况，公社给咱们发奶牛肯定也有这个用意。”
陈山河的话也让周旺三点头连连。
“山娃子，看来你精神贯彻的比我要好！那这牛奶，一天能得多少呢？应该先供应给咱们生产队要紧的人去喝，用在关键上！”
听到这话，陈山河心中微微撼动！
在这吃不饱的日子，周旺三没先吃撑自己，反倒在考虑生产队其他的人。
都到了这种日子了，他还在想着其他人，简直是难能可贵！
有这种大队长，加上自己的努力，以后让全村都吃上肉也不是啥问题。
“三哥，这产量稳定下来后，能有个十几二十斤。”
“啥，这么多？我的乖乖！这奶牛可厉害啊！”
“这牛你可得照顾好，牛奶供应好了，回头我给你多加点工分，你这可是做大贡献了！”
“没问题，三哥请放心！”
看着周旺三离开的背影，让陈山河倍感意外。
石桥村三大队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好歹有这种生产队长，那就不是什么困难了。
这个时期的各个公社、各个生产队，可是都不一样。
有的生产队发展好，有的生产队发展不好。
有的生产队是队长一家子发展好，反倒整个生产队穷得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