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月目不转睛的看向她,只盼着她能说出真相,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还是说商家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妇人犹豫了一下,捧着手心里的水杯,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要不然先喝点粥?吃饱了有力气说话?”林序小声问。
说着,林序便奉上了米粥。
陈识月赶紧接过,小心翼翼的用汤匙搅拌,其后一口口喂到了妇人的口中,“小心烫,慢慢吃。”
大概是真的饿了,妇人吃了两口便自己端了过去。
陈识月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把米粥喝完,然后又让林序添了一碗。
直到第二碗见底,陈识月喊停,“人刚苏醒,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得先缓缓,你慢慢来。”
人都还躺在床榻上,不能进食太多,免得消化不好。
“其实,不是我看到了什么,是我家男人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妇人幽幽开口,“有一天夜里,他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有点酒劲上头似的,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陈识月不解,“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他说,商家好像是在密谋什么事,说是为了什么遮掩什么来着。”妇人迟疑了片刻,“好像是什么转运出了问题,金都会有人来查以前的事情,所以要借着这次的诗文大会……做干净。”
音落,霍青行和陈识月对视一眼,显然已经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似乎不太简单,什么样的事情,要做干净?
林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里面有大问题!
“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也不会到处乱说,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他们一直追杀,我哪儿知道这里面……”妇人又开始哭。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也很慌乱无助。
男人死了,孩子也死了两个,如今就剩下母女二人,谁也不知道商家还会不会来追杀,她死也无所谓,只是女儿还小啊!
“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愿意给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妇人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夫君,我可怜的孩子!”
霍青行与林序走到外面,里面留给陈识月。
“少将军?”林序面色凝重,“这件事涉及到了金都,甚至于可能跟什么贵人有关,只怕里面不简单,否则不会牵扯到杀人。听到那么一星半点,都要人死,那这件事得多大?”
不可泄露分毫,才会赶尽杀绝。
“听见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身上有酒气。”霍青行看了林序一眼,“你去找找看,想必当时应该也有人知道。喝酒想来不是一人,也可能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他喝醉了酒,不止与家里人说过此事。”
林序了悟,“我明白了!既然商家知晓,消息泄露,那么要杀的肯定不止他一人。”
“你去问问吧!看近期有没有别的事儿。”霍青行怀疑,商家杀的可能不只是这一家,还有其他人,“说不定还有人无缘无故的惨死。”
林序颔首,“明白!那这……”
“这里交给我。”霍青行看了一眼地窖入口,“去吧!”
既然揽下了这活,总不该随便放任不管吧,这不是霍青行的行事作风,也不是陈识月能做的事情。
待林序走后,霍青行开始收拾院子,将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便坐在了院子里摘菜,时不时偷瞄着地窖方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
足足一个时辰,陈识月才从里面出来。
霍青行身上还系着围裙,忙不迭上前,“怎么样?”
“情绪安抚下来了,这会睡着了。”陈识月去抓药,然后摆好了药罐子准备煎药,“小姑娘也醒了,喝了点粥就喝不下了。”
说到这里,陈识月顿了顿。
“这不是好事吗?”霍青行不解,“人都醒了,说明可以活下来了。”
陈识月往药罐子里添水,“我不是说这消息不好,只是……孩子的嗓子熏坏了,若是妇人也就罢了,可那是个孩子,怕是要影响一辈子。”
“救不了吗?”霍青行握紧手中的菜,“那……”
陈识月摇摇头,“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此前我觉得还有救,但是方才……多半只能有一丝半点的好转,坏了就是坏了,与病痛不一样。”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霍青行看向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商家要他们的命,你却救了他们,那就是虎口夺食,你连老虎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识月一顿,“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不敢不敢!”霍青行忙摆手。
陈识月倒也没深究,放下药罐子便开始填煤,开炉煎药。
“如你所言,到底是捡回了两条命。”陈识月摇着蒲扇,“你说……商家到底想做什么?他们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和金都那边有关?”
顿了顿,陈识月皱眉环顾四周,“林序呢?”
“我让他去查一些事情。”霍青行回答,“兴许会有意外收获,这小子机灵得很,很快就会有消息。何况这地方就这么大,屁点的事儿都瞒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商家想杀人的原因吧?
永安县,就这么大。
商家占一半。
霍青行这话一出,陈识月便有些紧张起来,“那商家这边,会不会查到我们?”
“放心。”霍青行摇头,“我都说了,林序那小子机灵得很,上次出去露了脸,如今出去必定乔装,不会有事。”
让林序打探消息,又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在边关,这小子无数次刺探敌情,回回都能得手,何况是这样的小事。
陈识月不再说话,拿着蒲扇轻轻的煽着炉子。
药罐子里的药,咕咚咕咚冒着泡。
药味四散开来,弥漫周遭。
蓦地,地窖的门被推开,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识月慌忙放下了蒲扇,快速走上前,“你怎么出来了?”
“我梦到了我男人,他血淋淋的出现在我梦里,然后……然后我就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妇人浑身颤抖。
陈识月忙不迭拽着她坐在炉子前,炉火温暖,让她不至于这般颤抖。
“在我家后院的柴房里,有一个布包,就塞在柴垛里,不知道还在不在,那是我男人留下的,说是将来能换银子。”妇人瑟瑟发抖,“你们要不……”
霍青行点头,解下了围裙,“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