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如实话告诉我，次次这样遮掩也实在是累。”西华门前，萧崇楷回首，淡笑着看向房嬷嬷，眼底是洞察一切的坦然。
虽被萧崇楷看穿，房嬷嬷却也没有心虚的意思，只柔声道：“娘娘也是为了冀王殿下着想，嘉庆县主是个好孩子，与您也甚是相配，娘娘说了，若是您喜欢江大姑娘，往后收进府里做个侧妃也是可行的。”
萧崇楷道：“母妃是为我着想，还是她喜欢这江二姑娘？”
房嬷嬷笑道：“娘娘做什么自然都是为了殿下您，殿下听娘娘的话就够了。”
萧崇楷未再言语，只勾唇笑笑，“母妃的心意我心领了，就不送嬷嬷了。”
房嬷嬷脸色一僵，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回长春宫的路上不出意外的撞见了江锦安，房嬷嬷上前行了一礼：“二姑娘。”
瞧见房嬷嬷在此处，江锦安脸上笑容褪去了几分，她轻轻颔首，大步朝前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从拐角处忽的出现一人，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带进偏殿耳房之中。
闻着鼻尖熟悉清冽的沉水香，江锦安当即便猜出这人的身份。
任由他把头埋在自己肩颈，她抬手抚上陆清渊的脸，撩了撩眼皮，语气里尽是纵容的意味：“这是在宫中，你就不怕被人瞧见说出闲话去？”
“若是怕，就不会来寻你了。”
男人的手环着姑娘纤细的腰肢，呼吸打在姑娘耳廓之上，湿热又带着丝痒意，修长的在指抚过耳骨，江锦安咬紧了牙。
她转身推搡着男人，奈何陆清渊抱得太紧，反倒是被人又带进怀里。
“陆清渊！”江锦安单手撑在他胸膛上与他保持距离，另一只手落在男人唇角，指尖碾过郎君的唇角，手上用了几分力，郎君眸光微暗，翻涌的波涛轻而易举便能将她吞噬一般。
江锦安却不曾有半分惧意，反倒是唇边挂着丝温柔的笑意：“我今日有急事，耽误不得，你快放开我！”
“何事？”陆清渊挑了挑眉，想起萧崇安说的那话，齿关不自觉的咬紧。
难不成是去见萧崇楷？
钳制着姑娘的手紧了两分，“我不许，你就休想出这个门！”
江锦安不知他为何忽然动了怒，腰间被捏的有些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怒意望着面前人：“你怎的这样不讲理？我要见谁做什么，为何要告诉你？”
陆清渊掀了掀眸子，唇角勾起一丝掺杂着冷意的笑，“若非我拦着，你此刻早就去见他了吧？”
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儿，说出口时却变得刻薄酸气。
江锦安瞳孔瑟缩一瞬。
李韵文回京的事只有千金阁的几人知晓，她本该前几日就回来的，可因岷州生意耽搁了几日，昨日才到京中，此刻正在千金阁里。
她出宫便是要去见李韵文的。
“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她不喜欢这样事事都暴露在陆清渊眼前，就好似她是被人监视着，毫无自由可言。
“陆清渊！”江锦安猛地推了陆清渊一把从他怀里挣脱，她踉跄站稳，不顾郎君眸底翻涌的烈焰，她骂道：“你把我当什么？你圈养的猫猫狗狗吗？我做什么你都要知晓的一清二楚，你这个混蛋！”
“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陆清渊走上前，强硬的钳住姑娘的手腕，他似乎是真的动了怒，眼底染上丝缕的红，气势更是凛然。
陆清渊性子算不上温和，连那曾伪装温润谦和的面皮都不曾有，他生来桀骜、放肆、猖狂、眼高于顶，只是往日对着她时刻意收敛着，又或许是陆清渊对自己的喜欢，使她下意识忽略掉了旁的那些。
但此刻，抓着腕子的手不住的收紧，捏的姑娘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她眼眸湿漉漉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近乎把她吞噬。
“陆清渊！”江锦安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战栗起来。
他到底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此刻浑身的戾气，江锦安逼迫自己与他对视，可还是在触碰到那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时心生恐惧。
一滴泪便那么落了下来，打在郎君手背上。
她垂下眸，不叫陆清渊瞧见自己的慌乱。
抓着腕子的手松了几分力道，陆清渊抬手为她抹泪，心底满是懊悔。
“对不住。”他闷声道。
不该那样吓她。
“混蛋！”江锦安抿着唇，贝齿紧咬着唇瓣。
她转身欲走，却又被人一把捞了回去。
浅色的裙裾在空中荡起，像是只开一瞬的昙花，美丽短暂。
陆清渊动作强势：“不许去！”
他到底哪里不如萧崇楷那个毛头小子？
江锦安为何要急着去见他？
“你难道忘了你是东宫的人？这样急着去见他做什么？”说是为东宫，实则心里早打翻了醋坛子，“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焦急前去？”
“陆清渊，这到底同你无关，这是我的私事！”江锦安掰着陆清渊的手，她性子傲，此刻陆清渊这般强势，江锦安自是也不会落了下风去。
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道道血痕，江锦安道：“你我不过是相互利用，你需要我的银钱扶持东宫，我要你帮我对付江家，护我周全，说到底你我不过是相互利用，只要不影响到东宫安危，我要做什么，见什么人，都与你无关！”
“互相利用？你说我们是互相利用？”
陆清渊不可置信的望着江锦安，只见姑娘俏生生一张小脸，面上写满倔犟，正满眼怒意的盯着自己，陆清渊心头一阵钝痛，他牙关松了又紧，最后自嘲笑出声来：“互相利用......在你眼中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吗？”
“是！”江锦安望着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明明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可话说出嘴又悄然变了味道。
“好！”陆清渊近乎是一字一顿道：“那你我之间，往后只谈利益，再不论一丝真情，从前我说过的话，就此作罢。”
江锦安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可她还是挤出一个笑来：“这样最好，公私分明。”
她欲离去，却又被陆清渊唤住提点：“你如今是东宫一党，做什么要有分寸，七皇子那里，能少见就少见，莫要有什么牵扯。”
“这是自然。”她回过身：“我自是不会像小公爷一般，公私不分。”
言毕，姑娘大步离去。
她方才明明答应了与萧崇楷少些牵扯，可又走的那样急。
陆清渊懊恼的拍了拍头，他本意不是如此，可看她那样倔犟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那萧崇楷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见的？
不过是年轻了些，哪里比得过自己？
他怕是毛都没长全吧！
有自己懂得疼人？
萧崇安从门口悄悄探出头来，他来的不巧，屋里二人争执被他听了个遍。
“兄长。”萧崇安嘻嘻一笑，妄图让陆清渊消消气：“照我看二姑娘不会喜欢萧崇楷的，您不必这样忧虑，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呢！”